夜深人静,前行的马车好似苍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车前不停摇晃的油灯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不知过了多久,杜大娘和杜青都已睡去,季燃心中纵然有万千烦恼,也敌不过汹涌而来的睡意,她也迷迷糊糊的陷入梦乡,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又梦到了幼时逃亡的那个长夜,听到了战马的嘶鸣和武器碰撞的金戈之声。
“不对,这不是梦”,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掀开车帘,问道“杜伯,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杜伯闻言停车下去,趴在地上,侧耳听了一会儿,又忽地站起说:“不好,似是有大队马匹朝我们这个方向跑过来了。”
杜青母子此时也已醒来,慌张道:“莫不是抓捕我们的人来了。”
“杜伯,我们现在到哪儿了,离城还有多远?”季燃问道。
杜伯回答:“大概才走了一半路程,刚刚过了邓家庄。”
季燃飞快的思索着,然后开口说:“大娘,你先躺下,不管来人是谁,若有盘问,大家记得,我们是从邓家庄过来,准备连夜赶路早进城给娘看病的邓家一家人,您两位是父母,我与青儿是兄妹,切记一定不要慌张。”
杜家夫妻都是经过风浪的,不是胆小懦弱之人,杜青也一向机灵,都点头应是。
马车继续慢慢往前走,半刻之后,便看到了一片火把燃起的火光,不一会儿,就与一队兵马正面相遇了,杜伯远远的看见人影,就将马车赶到路边,给他们把大路让了出来,希望能不被注意。
只是万事都不能心存侥幸,领头的将官看到一旁有驾马车,略一挥手,后面的人马便统统停住,他带着几个人围了过来,问道:“车中是何人,为什么深夜停在路边啊?”
杜伯见状,赶忙下车,看上去就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回官爷,小人姓邓,我们是西边邓家庄的,老妻今夜忽然晕倒,村里的大夫看着说不好了,让我们赶紧进城医治,没办法,小人只好带着全家连夜赶路,想明天一早进城看病。”
将官闻言,围着马车细看了一圈,走到车门前的时候,猛地一下拉开车帘,只见里面躺着一个老妇,脸色蜡黄,双目紧闭,一副病弱之相;另外还有一个少年与一个少女,见车帘被拉开都是满面惊恐,少女见外面有这么多人,啊的一声垂下头,鬓发遮住大半个面庞,紧紧地攥住母亲的手,身体还不停的战抖。
将官虽看不清楚她的长相,但是仅看身形和听声音,也知这就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不便继续盯着瞧,他直接把少年拉了下来,随手放下车帘。
将官道:“本官奉命捉拿要犯,你们深夜在此,甚为可疑,所以不得不问。”
说着他把顾青拉到火光下,上下打量,仔细查看着什么。
左右下属与他说道:“大人,诏令上写的要抓的人,是两个男子,一个二十几岁,一个十来岁,都是读书人,这少年年岁虽然相当,可皮肤黝黑粗糙,与旁边老丈长相如出一辙,一看就是个乡下小子,怎么可能是世家家眷。”
季燃在车中侧耳倾听,闻言心中一动:“怎么会是抓两个男子,难道金陵有人帮了我们一把?”
将官看来,也觉得不像,下令放了杜青,复又上马,打算重新上路了,就在杜伯他们要赶车离开的时候,将官突然出声:“慢着!”
季燃在车中与杜大娘面面相觑,心又提回了嗓子眼,只听那人说道:“老丈可知,往下溪村如何走?”
杜伯沉默一阵,似在思考,随后镇定道:“下溪村?仿佛要往西走好几十里呢,我只听说过那边山多水多c道路难行,倒是从未去过。”
将官道:“果然如此,多谢了。”说完带领一群人马飞驰而去。
季燃他们重新上路,杜青在车上欢快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