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纶急匆匆的回到家中,问明白范则的所在,就径直向书房奔去了。
“公子,老爷正在休息,你现在不能进去”,门口仆役拦住他说。
范纶平时对伯父尚有敬畏之心,举动不敢逾礼,今日乍闻消息,又灌了不少黄汤,此时怕是有些上头了,竟然直接推开侍从,又砰的一脚踢开房门,嘴里念叨着“我的好伯父怎会做那‘宰予昼寝’之事”,不管不顾地向房中走去。
一进门,只见范则正在案前写字,磨墨的却是孟春,此时听到他的动静,两人俱抬头看向范纶,他不但不知畏惧,反而嗤笑道:“呵呵,怪不得不让人进来,伯父原来也效法圣人,还做这些‘子见南子’的韵事。”(注)
“孽障,满嘴了胡说些什么东西!”范则听到他醉醺醺的进来大放厥词,不似平常举动,心知恐是消息走漏,只是他一向有涵养,又对范纶多有优容,如今见他这副样子,也只是微微皱眉,不慌不忙地落笔写完手头一字,才收笔看向侄儿。
“听说伯父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我总要亲口来问问,这说的是哪家的姑娘啊?”许是被伯父斥责,终于清醒了几分,范纶总算不再胡言乱语,说起了正题。
“自然是位好姑娘”,范则缓缓说道,“你总该相信伯父的眼光,挑选的肯定是最适合你的人。”
“好姑娘?貌似无盐的好姑娘吗?小小年纪就不守妇道c抛头露面,同族中长辈争权夺利的好姑娘吗?”范纶激动起来。
“住口!你如何这般幼稚浅薄,如此非议他人品性,我平时的教导都白教了不成?”
范则呵斥道:“在这乱世里,生存是何等不易,你怎可不问青红皂白,就如此诋毁他人!我看这钟姑娘的作为比你强百倍,我只问你一句,若把你换她,今日我要是西去了,你可守得住家业,顶的了门楣!?”
“好!好!好!”范纶最听不得伯父说起自己的不成器,脑中立马就炸了锅,口不择言起来,“她这样的好姑娘,你怎么不娶!”
说着说着他竟用手直接指向孟春:“伯父自己倒会选美人侍奉,如何我就只能娶个丑八怪,你如何对的起去了的伯母一一”
“砰!”
“小心!”
这话正触了范则逆鳞,他顿时急怒攻心,抓起手边的镇纸就向范纶砸去,孟春在侧,急忙大喊小心,只是范则骤然间的动作,哪里来得及反应,把范纶惊的一动不动,镇纸直直的从他身侧飞过,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范纶被这巨响吓醒了一声的酒气,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混账话,见范则震怒,急忙跪伏于地,叩首道“伯父息怒!伯父息怒!侄儿多喝了几杯,一时口不择言,侄儿知错了!”
范则脸色变了几变,半响没有出声,似是强压愤怒,又似是回想起许多许多过往,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出声:“孟春,你先退下。”
孟春看伯侄二人这般情景,十分担忧,但她一向聪敏,也知此时并无她开口的余地,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书房。
范则待她走远,才将目光转向地上的侄儿,站起来,慢慢走向他,长叹道“你起来吧”。
范纶还伏在地上,听到声音,才敢抬头看向范则,他只见伯父屈身捡起地上的镇纸,不满五十的人,此时动作却慢吞吞的像个暮年老人,心中一酸,并不起身,只是不停的叩手说着“侄儿知错”。
范则见他不肯起来,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与他肩并肩成一排,“你说你有错,倒是说说你错在何处了?”
“我不该撒酒疯顶撞伯父,更不该非议伯父私事,更不该对伯母不敬一一”范纶一条条数道。
“不,你没有错,是我错了”范纶打断了他,神色万般悲凉。
“这些年,是我一直掩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