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秦殇

    黑云翻墨，风雨大作，御归冒雨匆匆穿过树林，来到林中一家小院。

    院里有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树，一半枯死，一半生机盎然。树枝上不知被何人乱七八糟地缠了许多红线，将枝丫与枝丫连在了一起。

    没有敲门，御归直接推门而入，兴奋地大声道：“霁月霁月，我回来了！”

    一人一袭白衣坐于案后，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在看，闻言，抬眼看了他一下，沉静如水，温润儒雅，端地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开口却道：“我长着眼。”

    御归一口气卡在胸腔。多年未见，好友这一开口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真是越发炉火纯青了呢。

    “喂喂，我可是连家都没回就奔你这儿来了，你你就这态度？”御归疾步走到他面前，一屁股坐下。

    霁月默默看了一眼地板上的水渍，眉毛一挑，放下书，捏着腔道：“御大将军远道而来光临寒舍，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在下有失远迎，还望大将军海涵。”还顺手作了个揖。

    “噫，你可别寒碜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御归打了个寒颤，接着道，“明日便是七夕，我爹要在定远侯府宴请京中青年才俊，进行择婿，还请来了赫赫有名的赤月道长卜测姻缘呢！我今晨方从北疆赶回，听闻此事，半路上派人问我爹要了一张请帖，给你送来。怎么样，高不高兴？”他神色得意，丝毫显露不出连夜奔波的疲惫。其实不过一张请帖罢了，哪里需要他亲自来送。他不过是想早些见一见他而已。

    “你要嫁人了？”霁月沏好了热茶，戏谑道。

    “噗——”御归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我去，你这什么脑回路？我，男的！嫁人？嫁给谁啊？  你怕不是给人治病也把自己给治傻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霁月认真想了想，道。

    御归并不想知道霁月说的“可能”指的是什么。

    “是给我二妹择婿。她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户人家嫁出去了。正巧借着这日子，给她择一门好亲事。唉，妹妹都嫁出去喽，家里就剩我一条光棍了。你说，要不我也趁机会找人给我牵条红线？”

    一声惊雷“轰隆”炸响。

    霁月瞳孔倏地一凝，又立即散开，不经意地抚上了自己的左手小指，那里，系了一根红色的丝线，不知连着何处。

    “你想让别人守活寡？”霁月冷冷道。

    “那倒不是。唉，算了，不说这闹心的事。对了，这是请帖。”御归摆摆手，从怀里拿出了包的完好未曾被淋湿的帖子，未曾注意，右手指间一抹红色闪现。

    “明日无空，不去。”

    “真没空？你之前不是说过，想会一会这位赤月道长嘛。这赤月道长轻易不应人邀，你平时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碰不到他，我这才请你去的。”

    霁月奇怪道：“我何曾说过这话？”

    “呃，很久之前了。”御归挠挠头。

    确实是许久之前了。两个人自幼便相识，从小玩闹到大。霁月本是个孤儿，被御归的父亲定远侯的一位神医朋友收留抚养，顺便认了神医做师父。御归与霁月既是损友，也是挚友，只是，御归总是觉得，霁月瞒了他什么事，还是与他有关的事。不待御归问出，也不待两人及冠，霁月便同神医师父云游去了，从此杳无音信。而之后，御归也跟了父亲去边疆打仗，一去，就是好几年。算起来，两人约莫有整整十年不曾相见了。霁月是一年前回来的，那时御归还奉命镇守北疆，两人倒是通过几封书信，不过也未曾提及此人。想来，是十年前的事吧，当时霁月可能就是随口一说，御归却转身就记在了心上。

    “你不是在诓我吧？”霁月心情莫名的好，突然问道。

    御归不是很想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