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停尸房一字排开十来具尸体,白布盖得很是严实,许是查子吉怕惊吓到锦王。
穿着深绯色云雁四品官服的查子吉见到亓御与谢陵二人,便是行了跪拜大礼,谢陵也才发现,亓御今日也是穿着正正经经一品武官的紫色麒麟官服,精健的腰上系着十三銙金玉带,整个人威仪十足。
难怪查子吉连他一块跪了。
谢陵示意查子吉免礼起身,四顾周遭,发现大理寺的官员无一不着官服。而他则穿着在傅府进学时的霜色金丝流云纹的团领便服,现下显得格格不入。
“尸体可验过?”亓御目之所及皆是缟素之色。
查子吉拱手:“干检后并没有发现烧钉钉人这类不易察觉的暗伤,眼睛c口齿c舌c鼻c大小便二处皆无异样,头面c胸胁”
“好了!”亓御直接喝断了查子吉的话,竟说些没用的。
不过,谢陵好像听得很兴奋亓御想着要不要再让查子吉再继续说下去。
最终,亓御想起京畿近日流传锦王有损国运,才导致天子脚下发生这样凶残的连环杀人案。再不破案任由流言疯传,谢陵这祸国的罪名可就坐实了七八了。
于是亓御道:“可浇上酒醋等一个时辰,再验出一些损伤?”
查子吉微微吃惊,亓少将军居然还通验官之术,查子吉暗自庆幸自己这喜欢废话的习惯,没有藏掖信息,不然还不得一下被亓少将军看穿。
他道:“因为人数众多,有些人是能寻到亲属的,征求亲属同意又请示批文耗费好些时日,所以验官们才到这步。少将军c锦王殿下放心,咱们是京府大理寺没有地方那些陋习。”
亓御点点头,很是满意查子吉最后那句话,地方验官仵作那些验尸陋习,往往会致使许多能从尸体上获得的信息被错漏,或是干脆破坏。
“那验吧”亓御又转头看向谢陵,道:“殿下可要回避?”
眼中似有火苗暗暗燃烧的谢陵很是强烈的摇了头,他道:“本王要想看看。”
谢陵的语气起伏很大,本以为亓御会问原因,然而亓御却只是带着他一旁观看验官验尸。
十多具尸体,三个验官反复验了共九遍。三人唯一共同的突出发现是——后颈密布的针孔创伤。
为首年迈的老验官道:“十四具尸体有十具后颈针孔创伤,其他四具没有。”
查子吉摸着后脑勺,觉得奇异,便忍不住道:“真是怪了,难不成其他四人跟那十人不是死于同一个人?难道凶手有两个?”而后他又看向亓御与谢陵,道:“下官以为如此,不知锦王与少将军怎么看?”
这次是谢陵先说了话:“方才案薄上记录杀死这十四人的凶器,皆是凶杀现场随手可取之物,由此可见应该还是一人行凶可能性大些。”
语毕,谢陵上前巡视了一字排开的十四具尸体。后颈有针孔的男子容貌多瑰丽些,没有的四人容貌多柔弱些。
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这些男子正如亓御所言皆是容貌姣好,俊俏程度差别并不大。
本想动手掀开些白布的谢陵被亓御制止,亓御从验官的工具箱子里,拿出一把寻常的匕首。而后上前,从四具后颈没有针孔的尸体里随意挑出一具,匕首划开上衣,目光自上而下一扫,刀尖停在心室,用力一插,生生从心室处剜下一片略厚的肉片。
匕首翻过肉片,三个验官中年轻眼尖的目光顿时凝在肉片上。
是密密麻麻的针孔。
其中一个验官惊呼:“居然可以让表皮上的伤口,愈合的如此不留痕迹,而表皮之下居然如此多针孔,可见凶手善于用针。”
亓御敛回目光,语气中意味不明:“何止用针如神,只怕医术也了得。”
众人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