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阶梯下方传来陌生的脚步声。巡海大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拔出腰间佩刀,竖立在胸前,人却缓缓后退离开了楼梯口,后背顶在了阁楼的木墙之上。两个黑衣人出现在了眼前,黑色的粗布斗篷,里面是黑色的贴身皮甲,脸上蒙着黑布,头上罩着连接在斗篷上的兜帽。从头至脚,全然墨黑,仿佛夜色凝结而成。其中一个人手上毫不费劲的提着王三,随手一扔,丢在巡海使身前。王三双眼圆睁,胸前的皮甲被开了一个大洞,可以看见血肉模糊的胸膛,血水还在汩汩冒出,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里还有最后一个。”空双手的黑衣人沉声说道,从斗篷下面抽出一柄硕大的铁锤,暗沉的金属光芒对比主人一身的黑色,反而显得发亮。
最后一个!巡海使当然明白对方说的是自己,那么也就是说,驻扎望月塔的二十名塔卫士已经全部阵亡,包括王三这个队长。老人突然瞥见黑色兜帽翻起的一角上有一个标记,那是用银丝绣成的一头老鹰,虽然仅仅露出了半个鹰身,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黑鹰!”他厉声叫道,“你们居然敢对塔卫队动手!死十次都不够你们抵罪!”
黑衣人显然没心思听老头子啰嗦,铁锤直接砸飞了那柄挡在胸前的佩刀,然后在老人胸口开了一个和王三身上同样的洞。生命在巡海大人的眼中消失,瘦削的躯干无力的躺倒在地。凶手最后扫视了一下窄小的阁楼,确认了这里的空间不可能遗漏掉任何活人后,便大踏步的下楼去了。螺旋阶梯尽头的塔楼底层,有一个宽约两人的门洞可以通向塔外。月光散落在瞭望塔周围,依稀可见围绕着塔楼搭建的一排平板房,同样是用花岗木建造,黑色的桐油斑驳,宣告着它们的古老。这是塔卫队的营房,门窗洞开,到处是尸体,有的死在门口,有的死在门外的台阶上,有的倒卧在窗户上,大多都是胸口被铁锤砸穿,只有两个喉间有割伤。
塔楼与营房交错的阴影里,站着第三个人。与他的两个同党不同,他身上穿着一套灰色贴身水靠,不知道什么材质,但是显然滑溜异常,柔软而坚韧,隐隐泛着鳞光。他没有蒙面,苍白的脸颊上满是浓密的胡须,遮住了整张脸的下半部,衬托出两只黑色而有神的眼睛,一道明显的伤疤切断左边眉毛,划过鼻梁,延伸到右眼下方。听到塔楼阶梯上咚咚的脚步声,他点燃了一支火把,迎上前去。两个黑衣人从塔楼走出,朝他点点头:“完事了,很干净。”
“事情还没完。”疤脸冷冷的说道,“你们在这里把风,不要进来。”说完他径直进入了塔楼那道两人宽的门洞,并随手带上了门。因为门闩已经在之前被黑衣人一锤砸断,所以只是虚掩着。
两个黑衣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耸耸肩。“我不喜欢他,总摆着张臭脸。”
“他是主顾,而且是大主顾。这趟生意够我们黑鹰吃上三年。掌翼人亲自下的命令,绝对服从和依令行事。所以你省省吧,别找财神爷的不痛快。”杀手甩动着手里的大铁锤,就像甩着根树枝一般轻松。
疤脸借着火光环视着塔楼底层。整座塔楼是筒型,所以底层和顶层的圆形阁楼一样大小,换言之,地方很局促。中间的楼梯更是占据了相当多的位置。就这么丁点大地方,他来来回回看了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将火把插在木墙上的铁环扣中固定好。他手指搭在螺旋阶梯侧面的扶手栏杆上,依次掠过,一根又一根,仿佛这些不是楼梯栏杆,而是会奏鸣的琴弦。不经意间,他停了下来,猛然转动一根栏杆,喀的一声,栏杆居然转了个方向。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的同时,他继续转动,时左时右。然后,底层一角的地面,突然凸起一块石砖。整座塔楼全部由花岗木搭建,除了底层的地面。地面是用火长石砖铺就,石砖上曾经刻有铭文,但是由于年代久远,且常年踩踏,早已不可辨识。而现在,一块石砖,随着栏杆的转动,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