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科汗部落骚扰大齐边境多年,此次好不容易有了将他们一举剿灭的机会,他实不愿放弃。
他身为大齐的将军,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若能为了大齐子民以身殉国,便又如何?
想到这一茬,他便决定进入野狼山。
楚珩不知楚寒心中的百转千回,只觉得痛苦万分,他道,“父亲,您相信我,这野狼山去不得!”
楚寒还未作声,楚琰讥笑道,“三弟,你总归是年轻了些,行兵打仗靠的是经验与策略,若所有人都凭着直觉让人信服,那仗还用不用打了?”
“楚校尉所言甚是,小公子毕竟还是年轻了点。”
楚珩将那些讥笑的言语甩到脑后,只是盯着楚寒看,眼里是满满的恳切与请求。楚寒似是一愣,随即摆手道,“楚珩,你莫再说,本将军已做决定。”
楚珩跪在那,膝下是冰凉的沙土,冷意透过厚重的盔甲从膝盖传至手心。
手心处,鲜血顺着手掌缓缓滴落,转瞬化入沙土里。
为何会如此?重生一次仍然救不了父亲吗?
这种眼睁睁看着父亲赴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让楚珩想起前世那些不堪的回忆,一帧一帧的从眼前滑过。
父亲乱箭穿心,母亲撞墙而死,顾晚卿跳崖而亡——
这一世,他不愿,这些悲剧再一幕幕的上演。
军帐之外,时不时传来将士们朗朗的笑声,因为这场大胜的战役,他们对回京充满了期待。军帐之内,楚琰几人似笑非笑的望着楚珩,等着他如何收场。
他似一头孤立无援的小狼崽,被逼至悬崖边上,无声的嘶吼。
半晌之后,楚珩俯身,朗声请命,“将军,今夜子时,末将愿带一百精兵夜袭野狼山!”
他的额头抵着手背,能闻到掌心处传来的丝丝血腥之味,“若此番成功,便能一举歼灭阿科汗部位。若是失败——”
他抬眸盯着楚寒,一字一句道,“若是失败,将军领兵前往野狼山,亦不算迟。”
走出军帐,几个将士搂着肩言笑晏晏的从身边走过,见到楚珩,躬身行礼。楚珩摆摆手,几人又打闹着渐行渐远。
他微微侧首,便看到楚琰黑着脸走了过来,他拱手作揖,“大哥。”
楚琰的眼神如秃鹫般盯了他一瞬,挑眉道,“你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想立功?”
今夜一到他便要夜袭野狼山,此次偷袭生死未卜。他身为大哥,没有半句嘱咐与叮咛,却在问他立功之事。
心中微凉,楚珩不自觉的苦笑一声。
他这大哥永远都是如此,总怕别人抢了他的功劳坏了他的功绩。
他不愿与他多说什么,躬身道,“大哥,一会儿我便要出发,请恕三弟无礼,先行告辞。”
不待楚琰回应,他便阔步回了自己的营帐。
走至营帐内,幽幽的灯火下,他摊开掌心,暗红的血迹里混杂着细细的黄沙。他倒了些水洗了洗手,坐到床上,拿了白布在手上绕了几圈简单的打了个结。
半晌后,他从一旁的枕头下取出一块玉佩。
这是块上好的玉佩,质地通透,在幽暗的灯烛下,透着淡淡的青光。是那日楚珩私闯御花园时,趁顾晚卿不注意,从她身上取来的。
没想到他楚珩竟做了一回让人不齿的梁上君子,不知她知道了,会不会又是一阵跳脚。
上辈子她便是如此,偶尔出一次街,总是兴奋的像个孩子似的跑来跑去,若不是他护着,她身上的东西定会被偷个精光。
想着顾晚卿那双如弯月的笑眼,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这辈子两次见她,她都是一副冷眼怒视的模样,若是他此番死在了野狼山,他定会觉得遗憾,没能再见一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