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
“放屁!”素来对孙子极其宠爱的老赫颜第一次发了火,而且是动了真火,已老的连走路都很困难的老赫颜,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孙子破口大骂:“你哪有丝毫的文采?就算你已经连连考中了两场,岂有你的尺寸之功?你你你这混账东西,竟敢贪了阿布卡之功,真真的是要气死我了么?”
何念恩是老赫颜的孙子,就是当年移民队伍当中那个七岁的男孩儿。
自从跟随着移民队伍来到这片蛮荒地带之后,一家人就剪了辫子,并且该为汉姓,他们祖孙三人全都姓何。
在老赫颜看来,孙子能够取得今天的成绩,和“十年寒窗苦读”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与何念恩本人的文章水准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这完全就是因为阿布卡在暗中保佑的结果。
对于阿布卡的极度迷信和崇拜,是老赫颜他们这一辈人的基础信念。所有的旗人所取得的一切成绩,不管是身份的改变还是生活条件的逐渐提升,都是阿布卡荫庇的必然结果,与个人的努力没有一丁点的联系。
“当年我等已站在灾祸的悬崖边上,前面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若不是阿布卡的庇护,焉能有你?若是阿布卡放开了保佑的双手,焉能有你?”已垂垂老朽的老赫颜对阿布卡的虔诚毋庸置疑,这也代表了老一辈旗人的集体态度:“不过是考了两场而已,却忘了阿布卡的保佑,不配为人,不配为人呐”
阿布卡就是神,真实存在于世间的曙光之神,代表着希望和一些美好的东西,所有的进步和改善都应毫无保留的归功于伟大至善的阿布卡。
何念恩能够成为神通,这一定就是阿布卡的垂怜。
这不仅仅只是一种思想,还准确的体现在这些人的社会生活当中。
虽然旗人散布各处,但每一处旗人的村庄都一定会有曙光神庙。神权和世俗的权利双重构成一个社会体系,而神权甚至可以凌驾于世俗权力之上
随着义学堂的推广和普及,很多年轻的旗人已经睁开了认识世界的双眼,对于阿布卡的迷信程度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但是在这种大环境之下,何念恩不敢说出任何有损阿布卡权威和光辉形象的话语。
虽然他曾经学过儒家经典,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的道理,但却不敢真的那么去做。
一个的何念恩怎敢挑战阿布卡的重重天威?
“看看你把阿祖气成了什么样子?”比他年长两岁的姐姐显然不是他这样的书呆子,赶紧出来打圆场:“再过几日你就要进京赶考去了,难道不应该到神庙中祈祷么?”
“是,是,应该的,应该的,我我这就去神庙供奉阿布卡”
就这样,老赫颜带着孙子何念恩与孙女何念慈来到了曙光神庙。
这座尖塔形的庙宇是村子里最高大的建筑,阿布卡的神像在缭绕的香烟之中显得巍然而又神圣,村子里的人们正跪拜在神像之下喃喃的祈祷着
家里人生病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寻医问药,而是前来祈祷。
田里的庄稼收成不好,也要来祈祷。
甚至是生儿育女,同样要来祈祷。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定会来祈祷。
所有的苦难和美好,都与阿布卡有关,阿布卡早已经深入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更准确一点来说,阿布卡这个概念本身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如同所有的老年人一样,祖父老赫颜朝着阿布卡的神像行五体向天的大礼,用含含糊糊的声音喃喃的祈祷着
姐姐何念慈也在祈祷:“仁慈的阿布卡一定会保佑我兄弟,让他考中了,一定会的”
阿布卡肯定会保佑弟弟何念恩金榜题名,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何念恩之所以有机会读书,就是阿布卡的恩赐。
当年义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