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冶到底还是体谅年纪大些的李复,毕竟这位公公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他母妃安排在他身边,来历很是神秘,他查不出李复的身份,却也不想因此对他产生隔阂,毕竟,这是他母妃生前唯一留给他的人了,其他的,死的死,伤的伤,背叛的背叛。
高冶一直没有忘,他如今已是个孤家寡人,兄弟被他一手铲除,父皇在他登位之时西去,母妃埋在他父皇的陪葬棺椁之中,身旁形形色色的人……不提也罢。
途径御花园,他突然想进里面走走。
“李复。”
“老奴在呢。”
“你说朕是不是不该将萧家女带进宫里来。”高冶语气里带着少有的迷茫,他是真的无法确定自己的做法是否真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最佳的方式,有关于那人的一切,他都不知该如何去抉择,这与朝臣及别国对他的评价截然不同。
“回陛下,您做下每一个决定,老奴相信都有陛下自己的道理,陛下独身了这么久,也是该能有个贴心的人儿陪着您了。”李复不觉得这个问题难回答,却觉得眼前的人不需要自己的回答。
“若不是我自己的身体缘故,也不会这样突然将她带进这里,我会用其他补偿高琏。”高冶难得用“我”自称,他面色郑重,偏头对李复说,更恰当是说应该是承诺,“我一定会护住她,即使我不在这个世上。”
耳边传来丝丝缕缕的缥缈琴音,不知来自哪里,而李复此时却只能注意到身前这位天下至尊口中吐出的话语,对于高冶复杂难明的心性而言,这样的执念似乎只能用千古一见来描述了。
澜月,勿担忧,他不会再禹禹独行在这个世上,也许会有一个女子,陪他一起走这条路。
然而此时华清宫中的萧南丝毫不知道高冶的这些在她看来很莫名的烦恼,她正想尽办法地逃避侍寝这件后妃的义务,直到传来高冶已去灵犀宫的消息,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将教习嬷嬷帮她梳的发髻揉了揉,皱着一双水弯眉,扒拉两下,各种头饰便被卸下来,萧南晃了晃快要被压断的脖子,她也不是不懂礼,相反,她深知各类宫廷礼仪,可是能做到不代表从心理上认同这些。
可如今她无意闯进这个龙潭虎穴,往日里最厌恶、最避之不及的繁文缛节,在这个境况下反而不算什么了,事实上,她的一切从来都由不得她自己做主,她应该早早认清这些的。
与此同时,未央宫一处阁楼,一女子站于高台之上,远眺华清宫,眸光沉沉,神情无法看清,猜不透这么长的时间她在想些什么,暗处隐约有一个身影,长久陪伴,不问缘由。
……
三国皆知,当今天下能被称为天子的人,只有那一位,那便是西云国陛下高冶,不仅是因为其前后几朝国力强盛,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位陛下性情莫测,赏罚从来由心,心情一坏,贬臣子为庶民甚至是立斩都有可能,心情好了,赏万两黄金几百上好布匹都是小事,提升官位那是几阶几阶升。
曾有他国正一品官员当朝预言,长此以往,西云国必举国倾覆。
可神奇的是,该国不仅没有衰落,反而几场危机中,在几国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的情况下,西云国依旧完好立于版图之上,有时还趁别国自顾不暇时,获得了些许利益。而那些被提拔的官员虽官风不太正,却都在自己的职位上有所建树。
时间一长,聪明的人便都明了这经过夺嫡上位的皇帝并不是如传闻中的那样。
虽如此,西云国内部也并非无坚不摧,高冶雷厉风行地整顿,也不再向掩饰自己的目的,有些东西不是放在暗处别人就看不到了。他也不屑于安抚某些人,偏偏天下人皆以为他善于平衡各方利益,也真是高看这人了。
含云殿上,柳斯瑜手执笏板,皮肤褶皱的老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