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昏睡了整整五个时辰,悠悠醒来时,便看到案台前批示着奏折的高冶,惊疑下忍着酸痛和不适坐直了身子,脱口而出:“你怎在这儿?”
说完脸色微变,皇上在哪儿,你一个小小的妃子岂能管着!
果然,高冶亦是有些愕然,觉得好气又好笑,不过倒是未加计较,冒出一句令她心惊的话来:“朕听太医说,你是悲伤过度引起的风寒。”本是疑问之语,却是肯定的语气,她一时也摸不清是个什么意思。
说这话时,他并未用他那双深邃寒凉的眸子注视着自己,但离他足有几尺远的萧南却刹那间从头到脚冷了个透。
高冶没有留给她足够喘息思虑的时间,紧接着说出的话当真将刚逃出生天的她狠狠打入了地狱。
“朕这个唯一的皇弟倒是个痴情种。”
“不过朕没有想到,你竟仍是个处子。”
“看来你和我那皇弟的关系也不如朕想象得那般亲密。”
轻描淡写的话语,竟是向萧南道破了他纳其为妃的真正目的。
萧南瞬间如坠冰窖,你知道,你居然知道,可你怎么能忍下心来伤害那视你如父的男人,明明清楚还去抢弟弟的女人,是身为一位父兄该做的事吗?
抑制住自己因惊诧愤怒而止不住发颤的身体,呵,自己怎么忘了,面前的男人是一位帝王,为了达到心中利益宁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帝王,哪怕这代价是失了与弟弟的情谊。
萧南强自镇定,生生挤出一抹笑容,眼神陡然锐利,毫无畏惧地直视着高冶移过来的目光,这敢于与天子当面叫阵的架势,才是属于战场上无往不利的女将军萧南所有。
“皇上,臣妾从小读史成人,世人皆传‘自古帝王家多无情。’百闻不如一见,今日算是领教了,只是皇上就不怕臣妾私下告知王爷吗?毕竟他是我……心里的人。只要王爷知道,这表面上浓厚的兄弟情便会烟消云散了吧,当年皇上与在参与五子夺嫡的皇权斗争之时,唯独偏偏将王爷留了下来,皇上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您如今唯一的弟弟了?”
她句句含针,一席话细细推敲下来足以令得高冶砍她十次脑袋都绰绰有余。
高冶眸色深沉,他不得不正视于此女不输于七尺男儿的魄力,即使仅凭她敢当着自己的面提起当年那件算得上这十年来皇家禁忌的话题。但有些事,他却还不能让她知晓。
男子冷笑一声:“天真!你以为皇弟不知朕的心思吗?他表面不涉朝政,实则心思通透,你以为朕当初留他是因你所谓的兄弟情义?朕要是不防备着他,不知道哪天这皇位就得拱手相让了。”
萧南听得这番逆天之语,不由神色一滞,慢慢偏过了头,脖颈与锁骨之间形成了一个倨傲的弧度,似乎是将高冶的言论当笑话听了。
事实上,她隐约明白,高琏最近已有所动作,看样子是时机将至,一些细微的风声引来了高冶的注意。
没有人知道她早已知道高琏有意沾染皇权,处在高位的人,总是会对权力有着不同常人的渴望垂涎,她能够理解,自己也曾多次寻亲近的人在他身旁暗中帮衬着。
但她绝对不信那套高琏利用她欲得到护国将军鼎力支持的说法,他和自己一起时的眼神不会骗人,那眼眸里不沾分毫污浊的想法。
高冶见状,眉宇间烦躁更甚,突然上前,用力地扭紧她的下颌,强迫回头面朝着自己,一字一顿:“乖,只要你安分地待在这里,不要动那些不该有的歪心思,朕,定会保你一世无忧。”
屋外某处,一奇装女子听得最后一句,气息猛地一滞,险些暴露身形。
“对了,顺带告达一句,皇弟昨夜被我请去喝茶了,此物给你。”话落,扔下一个香囊,便转身离去,留下身后一室寂静,和那悄然间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