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希望今后家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第二,我希望,一成不变的生活会有所改变;第三,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光明正大的一直呆在先生身边,不再被要求要按时回家。
夜里醒来后便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房里有些又霉又潮的味道,闷得难受,一再犹豫,我顶着一头鸡窝爬起来,刚将房间门推开一道门缝,可不得了,这外头已经不是家中。
这门外是段木板台阶,往下看去,好像很深,冷森森的十分骇人。往下走去又是一道门,打开门,外头先是一片白光,等到眼睛适应以后发现此地一片苍凉味道,这是一条空荡荡的高速路,原来架在两座大山间,当地人叫这段路做天鹰桥,这桥旁边,正好就是白蟒洞。
我面前正对着的,是一个大土坡,坡上稀稀疏疏的长着种看起来很熟悉但细细一辨认又完全叫不出来名字的草,那草几乎都是单根单根的长着,看起来有一尺多高的样子,深一点的翠绿色,均匀又稀疏的分布在土坡上。
这土坡的样子也是绝了,活像我们本地坟墓放大无数倍的样子。
外公坐在这荒坡地的中间,身上穿着一身黑绸缎衣服裤子,荒草稀稀疏疏的掩到他脖子处,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手里还拿着把割草用的大镰刀,镰刀磨得蹭瓦亮的,刀口都像是能当镜子用。
他对我不停地招手,脸色是老实温和的笑容,与我记忆中的样子全无而致。
“快过来”他说。
我和外公中间只相隔一条高速公路,他就在前面的荒坡中央,我高高兴兴的走过去。
刚走到一半,忽然有人拽了我一下并说道:“别去,他已经死了。”
我顿了顿,忽然想起来,外公当年病重,肚子浮肿得如同个孕妇班,到死的时候都一直是这样,现在,他这身上穿着的,可不就是当初入殓时给他穿的老寿衣么。而他手里这把大镰刀,前两年,清明上坟时舅舅的确丢过一把在坟边,怎么也找不着。
我忽然脑子清醒过来,掉头就跑,又回到这道孤零零立在高速路上的门里,哐的一声,我猛地将门关上,抵在门边,外面传来外公陡然拔高得有些尖利的声音叫到:“快过来”
等到外面安静下来,我沿着木梯走上来,后背还冒着凉气。
回到房间里,躺回到床上,原本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竟然大敞着,窗帘在前面不停翻滚,我脑海中有什么呼之欲出,但又理不出个头绪来,眼前是正经的深夜,屋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真切。
隔壁房间里父亲压低的声音穿墙而来:“后来祭了山神以后,水才渐渐退去。但后来听说祭神的那人也不知道在洞里发生了什么,没几天就被人发现赤身裸体的躺在山脚下的河沟里,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从那以后再也每人提过祭山神这件事。”
听着隔壁的谈话,我脑海中忽然回荡起一阵不知何时听过的哀怨歌声,不同于现在的流行歌或者古风歌的唱法,那声音唱的是真正古唱法,老唱词,字字句句都描绘得低回婉转,情意绵绵,那声音像极了是穿山越岭而来,飘飘荡荡,冷冷清清,只伴着最简单的琵琶声,便活生生好似唱出了烽火连天,金戈铁马来,那歌声里,带着一缕彻骨的寒意,仿佛躲在暗处的歌唱者是站在高处的,他冷冷的俯瞰着世人生命里的枯荣折损,只当作是一出戏。
身体的寒冷不过使人觉得天寒衣少,磨难诸多,而心里的寒冷会使人身体如坠冰窟,无路可逃。听她的歌便是那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