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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浸月探长脖子,瞧见他吐出的那滩茶水里头还飘着几颗黑黢黢的药丸,心下焦急,举起茶壶又要往他嘴里灌。

    陆欢把头往哪偏,她就把壶嘴往哪送,板起小脸气道:“你不吃药可如何使得?真病出个好歹来,我就c我就”说话间眼角又蹦出两颗金豆。

    陆欢方才其实已经咽下两颗药丸,只消等药效发散出来即可,不必再吃。头还刺痛着,他只想躺在地上休息会儿。换做别人敢在这时这般吵他,他拳头早招呼上了,可她不同。

    小小的丫头为他哭成个湿答答的小泪人,他心底也湿答答一片,不忍叫她难过,就主动伸脖子去够壶嘴。

    江浸月很配合地托住他的肩,有板有眼地从瓷瓶里取出两颗药丸,就着茶水亲手喂他,确定他已服下后才松下两肩,破涕为笑。

    陆欢缓过来点力气,抬手给她擦泪,“笨蛋,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么?”

    “还说没事,都这样了!”江浸月眼里蓄着涟漪,叉腰瞪他。

    这一骂把陆欢骂得精神抖擞c神采飞扬,不仅不生气,心里头还怪美的。他应当是真病了,且还病得不轻,竟冒出个贱丝丝的念头,想让她再多骂两句。

    帮她擦完泪,指尖还流连在她颊边,若即若离的抚摸着,就好像她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瓷器。

    大抵是月色太过飘渺,在屋内笼上一层薄纱,挑起他心头一股冲动,想把一切都告诉她,“月儿”

    砰——

    屋门被一记窝心脚踹开,陆澄立在门口拔剑张皇四顾,“主子!您怎么了主子!”

    他刚刚被陆欢派出去办事,回来时顺便从厨房捎带回俩馒头。脚才跨进院门,就听见里头动静不对劲,屋门还开了一道缝,以为有刺客,吓得他丢下馒头就冲进来。

    然后就撞破这一切

    他瞥见那瓷瓶就什么都明白了,可明白之后却是更大的无所适从,一时忘了收剑,呆呆站在原地。陆欢眼刀子扎来,他手一抖,叫剑光晃了眼。

    “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他忙捂住双眼装瞎,指缝还大张大敞,俩眼珠子躲在后头吱溜溜打转,泄露出几分促狭。

    江浸月不高兴了,“怎么能没看见呢?他都成这样了”她吸了吸鼻子,招招手,“快,帮忙把他扶到椅子上。”

    扶到椅子上?那岂不是不能枕在她腿上了?陆欢眼里闪过无数个不乐意,白了陆澄一眼。

    陆澄当即哆嗦一下以示回应。主子意思他是明白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挠挠后脑勺,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呃三奶奶您有所不知,主子他才犯过病,身体虚得紧,不好随意挪动,不如您就忍耐会儿,让他占点便宜啊,不是不是,是让他缓缓,缓缓,缓缓就好,嘿嘿”

    生了病让他躺地上,还是为他好?这是个什么说法?

    江浸月歪着小脑袋,将信将疑地看他。陆澄忙不迭把视线搬到房梁上,抖着腿吹口哨。

    她又低头询问陆欢,他欣然点头,为附和那番话,他还趁她动腿时做痛苦状,一个劲儿敛眉直哼哼。

    江浸月果然不动了,乖乖坐在那给他当枕头,怕他头还在疼,便拿十指摁着他的头皮轻轻揉摩,边揉边问:“这样会疼吗?”

    香气从她袖口散出,萦绕鼻尖,如兰似麝,比什么药丸都有用。他顿觉五脏六腑通体舒坦,摇头道不疼,惬意地合上眸享受。

    陆澄干站了半天,为自己捏把汗。眼梢余光一茬接一茬地往他们身上刮,暗暗腹诽:主子还说只是逢场作戏呢,满京城打听去,凭哪家戏班子也没本事把戏做得这么足的!

    “主子,我去给您看看今儿的药煎好了没。”这药是陆欢每日必喝的,今日的份还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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