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商船即刻启程回京。苏安远和邺恬话别许久,邺恬才恋恋不舍地上船。邺漱横眼看着,默不作声。
“你妹妹比一般女子有魄力。”流英在旁边说道。
邺漱转身上船。她活得比自己明白。
邺恬觉得邺漱对她的态度很冷淡,这是十多年来唯一一次。在回京的路上的第一天,她和自己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
邺漱从来不是心软的人,但是凡事总有例外。现在的她就是一个矛盾体,心里想着必须给邺恬一个教训,但是一看到邺恬,她就心慈手软。她想和对方谈谈,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上了船,邺恬就一个人呆在舱屋里。邺漱在流英的住处下棋解闷,可今日她心事重重,接连败退。最后流英撤了棋盘,命人拿了几坛酒。
邺漱警惕地盯着他,让流英哭笑不得:“你放心,这不是上次的酒。你忘了我还有一仓库的好酒呢,这几坛羊羔美酒,选用优质黍米c嫩羊肉c鲜水果及名贵中药材陈酿而成,有滋阴润肺,养肝明目及乌发美容之功效。”
流英打开一坛,倒了一碗给她。邺漱接过,酒呈琥珀色,散发着奶香和果香,好像还有药香。她浅饮一口,酸甜适度,浓醇细腻。
“难怪面如少年,原来是喝着这种养颜贡酒。”
流英轻笑,好在他没有说这种酒还能增补元气,壮腰补肾。
“有机会我一定把你仓库里的存酒都品上一遍。”邺漱一碗饮尽,回味无穷。
“那你得在我身边呆上一辈子才能尝尽所有存酒。”流英眼眸流转,深如潭水。
邺漱大笑,仰头几口下肚,又要倒酒,发现一坛酒已然见底。
流英望着她红潮生面,柔声道:“西域大宛国有一种酒叫葡萄酿,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邺漱此刻玉山倾颓,醉眼迷离。流英发现脚下又空了两坛,忍不住夺过她手中的碗,劝道:“至此消愁,不可再饮。”
喝酒扫兴,邺漱却是不气不恼,趴在桌上,开始喃喃自语:“我和邺恬同时出生,只不过我的头比她先出来,成了姐姐。所以命中注定邺家的重担要落在我的头上,我在军营摸爬滚打,她在闺房中琴棋书画。”
流英道:“你醉了?”
邺漱支起身子,眼神异常坚定:“没有。”瞬间又瘫在椅子上继续道,“父亲从来不问我的意见,我得到的永远是军令,他的话就是军令。小时候我偷塔没有去训练,他拿着鞭子一遍又一遍地抽在我背后。我喜欢漂亮衣服,但那都是邺恬的。现在我已经不敢奢求,甚至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女子。”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眼前人:“你知道了挺好的,可以听我说说话。可惜我们没有早遇见。”
流英此刻已经笑不出来,但还是扯出一丝笑意:“现在也不晚。”
晚了。
“我挺喜欢你的。”流英道。
邺漱嫣然一笑:“你是断袖。”
流英不语。
“你真的姓顾?”邺漱明眸如水。
“嗯。”
顾流英。邺漱默念,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