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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为宋以歌的那日,金陵落了雪,是非常罕见的大雪,将昨儿在断头台上的血迹给掩盖的干干净净,就连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也是一并掩了去。

    整座金陵城被白雪覆盖,仿若世外桃源般。

    宋以歌让丫鬟卷了帘,冷风混着雪洋洋洒洒的吹进了屋,屋中燃着火,不一会儿便让屋内的冷意消弭殆尽。

    “姑娘。”奶娘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如今天冷,您怎么又这般不知道爱惜自己身子了?您大病才好,难道又想病了吗?”

    宋以歌望着窗外的雪景发呆,好了一会儿才垂了眼,伸手将奶娘手上的热粥给接了过来:“奶娘,我不是让你休息吗?这些事您交给绿珠便可以了。”

    “不瞧着你喝完,奶娘我哪里能放心了。”宋以歌搅动着面前的热粥,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胃口,可为了不让奶娘失望,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了几口,算应付了事。

    见着她喝了,奶娘脸上这才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来:“姑娘醒了,按理应该去给老夫人请安的,可老夫人怜惜姐儿,便让姐儿不必去了,在屋中歇息便是。”

    宋以歌应着,任由奶娘将刚刚卷起的帘子又再次放下,阻绝了这一室的风雪。

    屋内又重新暖和起来,暖和的睡意阵阵袭来。

    宋以歌起身重新宽了外衣,躺到了床面上,梨花刺绣帐幔一眼便入了心头。

    以前她的闺阁之中,也有这般的精巧的梨花刺绣的帐幔,也是极名贵的料子裁剪的,而她终究没有机会再见到了。

    她烦闷的扯过被子盖在了头顶上,一闭眼便全是父兄被压在断头台上,被当众斩首的场景,那血从台上一直飞溅到了台下,直到如今,她都还能感受到那血溅在脸上的温热。

    就算她后面一根白绫随着父兄一同去了,却不承想父兄没有活过来,独独只有她,她活了过来,却活成了别人的样子。

    午睡醒来,落了一日的雪终是停了。

    帐幔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奶娘对着绿珠使了一个眼神,后者便立马端来了洗漱用的东西。

    她漫不经心的接过了绿珠递来了的汗巾,往脸上擦去。

    “姑娘,公子醒了,姑娘可要去见见?”奶娘耐着性子问道。

    与自家姑娘最亲,不是老妇人也不是侯爷,而是那个病弱的兄长,明明该成为一家之主的男儿,却偏生是个体弱多病的,比一个姑娘家的还不如。

    提起这位公子,奶娘又是心疼又是怨怼的。

    别人家中都是兄长保护妹妹,到了他们这儿倒是反了过来,变成妹妹护着兄长了,最可悲的是,府中也无庶子可撑门楣。

    有时候奶娘在想,是不是侯爷造的杀孽太多了,所以这一辈才会人丁凋零至此。

    宋以歌擦完脸之后,有些迟钝的脑子才渐渐想起了奶娘说的话,这副身子还有一个兄长,就像是她前生一般,也有一个很爱她疼她的兄长。

    她趿着鞋子起身:“嗯,我去见见哥哥。”

    奶娘瞧着自家姑娘那还单薄的身子,不由得悲从中来,她家姑娘就是个苦命的孩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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