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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却定定地瞅着自己,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杜若见自己原来是泡在一桶飘着各式各样药草的热汤中,眼下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遮掩的衣物,避无可避,遂只能垂眸道:“陛下万福,杜若如今无法起身行礼,还请陛下见谅。”

    刘协见她竟能一眼瞧出自己的身份,眼中顿时生出几丝兴味之色,道:“你可知如今自己的身子是什么状况?”

    杜若抚上自己那还是隐隐抽疼却已平坦如常的小腹,心底似乎被车轮碾过,面上却还是淡淡一笑,“流产而已,没什么的。”

    刘协本以为她会因此哭闹,抑或是黯然神伤,可他从未想过她竟会如此淡漠的不成样子

    “太医说过你这阵子心情阴郁过甚,最近又过于操劳,加之营养不济,孩子是留不住了,你能留下一条小命,已是上天厚恩。”刘协将玉龙收到怀中,转身朝里侧躺去,声音却还是悠悠然传出。

    杜若望着他那道隐在帷幔下的背影,那一夜晕倒前瞧见的身影再次缠上心头,她忽地就有些感慨。原来生为帝王,也会有那般落寞孤单的时候么?

    看样子,刘协是要直接睡过去,可她还泡在药汤里。正在杜若想着该如何在不惊动刘协的前提下找到衣物时,就见四位身着同色曲裾的侍女推门而入,手中各持一个琉璃托盘,其上分别为衣物c首饰c糕点以及青瓷药碗。

    杜若不知刘协为何要为她准备这些,可单看盘中的物件,便可知道吩咐之人的细致用心。似傀儡一般被人服侍着披衣梳发,然后就见平日里对她百般照顾的庆喜带了两名宫人进门,为她在刘协床榻一侧搬来一张矮塌,然后示意她早点歇息,便迅速掩门而去。

    杜若愣怔半晌,这才明白庆喜的意思是让她睡在皇上眼皮底下?!她无力地撑在一旁的长柱上踌躇半晌,还是不敢跨过去与刘协如此近距离同寝。刘协似乎忍无可忍,这才抛出一句话来:“朕可不喜欢流过产的女人。”

    声音清冷幽淡。

    杜若想起自己腹中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孩子,从一开始便隐忍的泪水猛地决堤而下,瞬间打湿了刚刚换上的朱红色寝衣,晕染出几滴水渍。

    她是真的累了,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别,身份之差,只直直躺在那具矮塌上,浑身的骨头就像快要散架一般抽痛一阵,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正常。当时她背对着刘协的龙塌,因此她并不知道,本该在塌上入眠的某人正单手托起下巴,目光幽幽地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不知为何竟有几分温柔与疼惜。

    就这样,她似乎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合欢殿中,白日里刘协从不命令她做些什么,时不时竟还会为她搜罗一些新鲜玩意儿,太医每隔十天半月便来瞧她一回,似乎她摇身一变,成了在这合欢殿中养病的贵客一般。她的身子虽然还是有些虚弱,可经过数月的调养后,已经同受孕之前没什么两样,似乎两边的脸颊还略微吃胖了一些。

    只是夜间,刘协总是会让她给自己讲上一段故事,然后心血来潮时还会与她夜聊两句,虽然他们之间总是隔着那道龙塌背对着彼此,可不知为何,这段时日她的生活似乎是前所未有的简单安逸。她不需要担心阿彰会找到她,也无需担忧生活吃食,她每日只需要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 :刘协他,到底何时才会厌烦了自己?

    厌烦了她的睡前故事,顺便也厌烦了她这个人?

    只是有些噩耗却比这个问题到来的更快更狠。建安九年七月,曹军大破袁尚,这本是个许都上下普天同庆的好事情,可八月曹军入驻邺城后,却自前线传来一道所谓的双喜之讯。

    杜若从刘协口中听到这则消息时,竟是脑子一空,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不动了一般。只知曹操在信中有言:

    今有女甄宓,冰雪之姿c温良敦厚c恭谨端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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