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巳时整,据华音说,昏睡了十四个时辰又两刻钟后,安王终于醒了。
安王一醒,王府上下俱松了一口气。
我又去请了一回脉,初初醒来的清瘦青年虽然面容憔悴,犹带倦色,待人接物倒是彬彬有礼,言谈举止处处都体现着自幼便浸入骨髓的贵族气度。
虽带病容,不掩清贵。我心下暗叹。
见我来了,安王微笑道:“敢问这位小公子可就是晴县百草公子?当真是少年英才。”
我连忙拱手一揖:“不敢当,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的?此次,孤还要多谢百草公子出手相救。”
我正色道:“所谓医者,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万死不辞。王爷不必感激。”
安王微怔,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当年楚医圣也曾这般对答。果真是医者仁心,一脉相承。”见我不语,又笑道:“如楚医圣与百草公子这般,比起那些连秀才都不是就敢冒充郎中的人,可不知强了几条街去。”
我知道他是在讽刺昨日的那个冒牌货,不由得抿唇一笑。
我又同安王寒暄了几句,说了几点平素要多加注意的地方,看着他服下昨夜做好的丸药,确保一切正常后提出要离开。安王倒没什么,淡淡地吩咐身边小厮付了诊金。安王妃却似是有几分手足无措,先是派人过来说想送我件礼物作为感谢,问我想要什么;后又打发人领了个尚药司的小丫鬟过来,说是听说我那儿有好几个少年女子,平日里帮着打理药材行里营生的,索性把尚药司里最出挑的丫鬟送了过来,请我调教调教。
我细细打量这丫鬟一番,十五六年纪,肤色白净,杏眼桃腮,柳眉琼鼻,身材长挑,梳着双鬓,插两根梅花式样的簇新的银簪,一对水红绢花,缠枝桃花坠银穗步摇,眉心一点粉红色五瓣桃花钿,穿一身桃红色褙子,腕上套着青玉手镯,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我有几分尴尬,心中疑惑脱口而出:“不知这位姑娘在尚药司中,是于医药一道上的天赋最为出挑,还是相貌最为出挑?”
送这丫鬟的小内侍也是个乖觉的,连忙陪笑道:“公子救王爷一命,娘娘感激不尽,如何能委屈公子呢?这团荷姑娘自是天赋相貌都极出挑的,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我怎么也没料到竟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竟有些不安,不由得拿眼瞥向华音。
华音哈哈大笑:“葛公子好艳福。”
安王也笑道:“内子也是一番好意,百草公子若是不弃,便收了吧。”
我不知该如何应对,见华音挤眉弄眼的向我点头,心一横,拱手作揖:“既然如此,葛某多谢王妃好意。”
团荷向安王叩头谢恩,而后又向我叩头。林欢打趣道:“百草公子还不给佳人赐名?也好让我等看看,一代名医到底是怎么起名字的。”
华音等人都笑出了声,就连病榻上的安王都露出了笑容。
我轻咳一声,看向那跪在我面前的少女。
“就叫当归吧。”
当归轻盈地站起,向我福了福身:“谢公子赐名。”
我微微一笑,向安王拱手道:“时辰不早了,王爷也该休息了,不才就此告辞。”
安王颔首:“孤身子尚未痊可,不便相送”华音抢道:“就由华某来代劳吧。”
安王轻咳两声,颇为无奈地看向华音,华音正笑得一脸无赖。
安王的教养还真是好啊,就算这样也没有手足无措或是勃然大怒。他只是尴尬地苦笑:“有劳华弟了。”
华音微微一笑:“在下与葛公子颇为投缘,王爷不必感激。”
我与当归跟着华音到门口,华音突然转身看向我,张口欲言。不待他开口,我拱手一揖:“多谢华兄相送,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