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问曰:余尝上青霄之台,中陛而惑,独冥视之,安心定气,久而不解,被发长跪,俯而复视之,久不已,卒然自止,何气使然?岐伯对曰:五脏六腑之精气,上注于目而为之精,精之裹者为眼,骨之精者为瞳子,筋之精为黑精,血之精为其络,气之精为白精,肌肉之精为约束,裹契筋骨血气之精而与脉并为系,上属于脑,后出于项中。
晋 皇甫谧《针灸曱乙经 少阳脉动发目病卷》
入夜,如意殿十尺高的艳红珊瑚柱状灯树静静伸展、燃烧着晕黄的光亮,宫漏悄悄流泻,窗外碧檐挂着的璎珞凤铃不时随着晚风拂动,传来几声清脆响音。
“阿弱,来,该喝药了。”慕容犷轻柔地扶起睡得昏昏沉沉的小人儿,哄诱道。
“好。”她乖巧地将苦涩得令人打颤的浓黑药汤一口口喝完,张开小嘴含住他送进口里的梅脯。
“这梅脯是孤命黄太医特地腌的药梅子,生津润肺,甜口适中,而且完全不会与你现喝着的药性相冲,多吃些也无碍的。”
“臣妾不好,总让您费心了。”她仰起小巧的脸蛋,目光痴痴地凝望着他。
“大君,您真的不觉闷厌吗?”
“闷厌什么?”他脸上有一丝不解,放下药碗后,又取过一方打湿的帕子为她擦拭唇边沾着的药渍。
“伺候着一个病恹恹将死之人——”
“休得胡说!”他脸色大变,急吼吼的斥道。
她一个瑟缩,眼眶隐隐泪雾盈然。
慕容犷霎时心都揪起来了,忙捧起她的脸,微带慌乱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放柔了嗓音道:“怎能胡乱咒自己?你也不过是旧年痼疾,身子病弱了些,孤是大燕之主,纵倾举国之力难道还治不好这区区的小症候吗?”
“为什么?”她听他如此情深义重宛若誓言的保证,心并未有悸荡的感动,只是觉得讽刺和一丝陌生的茫然与困惑。
她前生记忆中的慕容犷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对崔丽华极好极好,好到甚至能够无情残忍地将她和孩子当作箭靶,为崔丽华挡去刀光剑影的血腥算计,可是他也没有从此就不再临幸后宫嫔妃,为崔丽华守身如玉,做一个痴情坚真的男人。
打从上次他连续数日幸了紫鸢院的韵贵人,回来之后发现她默默凭窗落泪,自那日至今,他已经将近两个月都宿在如意殿,和她同床共榻相拥而眠,再没召寝过旁人。
孟弱当然不相信一个帝王会有什么忠贞的观念,不过短短两个月光景又能代表什么?
可她就是觉得没来由地心慌、忐忑,和该死的淡淡窃喜对此越发厌恶愤恨起自己的失控。
“为什么要待阿弱这么好吗?”她虽然问得没头没脑,他却心有灵犀地看出了她的迷茫与不安,低声叹息。“孤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盯着他,脸上的神情显然不信。
“孤就觉得一定得待你好,舍不得见你伤心,不忍见你受病痛和种种磨难之苦,恨不得能把你变小了,日日藏在胸口贴身带着,任凭谁都不能再伤害、算计你……”他眸中有着怜惜欢喜挣扎和迷惘。“看,就是这么发浑,孤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孟弱呆呆地望着他,眼神发直也,不认得眼前这个像是正“为情所苦”的青涩少年?
——是她疯了还是他中邪了?
“可孤就觉得这样宠你、疼你,孤心里觉得很欢喜,有说不出的满足。”他露出微笑,俊美如天魔迷魅的笑容连孟弱都不自禁为之心荡神驰了一瞬,“阿弱应是孤上辈子的心上人,这一世又得天垂怜,回到了孤的身边。”
他知道了?!
孟弱脸色霎时惨白如死,猛地推开他,剧烈颤抖着急急退到了墙角,冷汗涔涔,满眼戒备疑惧地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