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
“还行。”颜希肃说。在京城的日子,自己还能进宫去探探,离京之后,只怕纵使再挂心,想要见上一面也是难上加难。
“哥,太子病着,就别烦他了。”
颜希肃语气坚定,“这一切全是为了你好。”
为她好?真是为她好吗?
颜亦岚在心中无奈的叹了长长的一口气,低头看着画。这画中美景就像千佛寺外那片悬崖往外看的景致,天高水长,在一片寒冬苍茫中,远方山崖上的几枝冬梅傲立,现出一线生机。
她露出一抹笑,是啊!再难都有一丝生机,这世上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温暖的房里,空气中飘散着安神香气,炭火上铁壶里水沸的声音伴着算盘珠子被快速拨动的声音传来。
算帐的人低着头,露出雪白的颈子,晶莹柔滑,一张天仙般的容貌白里透红,在烛火照射下,朦胧间透着一丝雌雄莫辨的美感。
那修长白皙拨动着算盘的手指倏地一停。
“不要脸的人见多了,但这么不要脸的还是第一次见。”说话的声音低沉好听,但口气却满是不屑。
他很美,却不是个女人,而是个男人。
“怎么?”于乐柏斜躺在一旁太师椅上假寐,脸色有点苍白,他闭着眼,气若游丝的问:“有人倒了悦客来的帐吗?”
“说什么笑话,我叶当家是何许人,谁敢占我便宜,”叶初云那张星月难敌的俊脸露出讥讽神色,继续拨动着算盘,“是想到今天上房来了些客人,恰巧经过门外时,听到了些话。”
恰巧经过?以今时今地叶初云这个悦客来大当家的身分,根本不需要招呼客人,所谓的“恰巧”,分明就是存有许多的故意——
“舅舅实在该改改偷听的恶习。”
拨算盘的声音一顿,美得教人赞叹的五官一凝,速度很快的将桌上一本已经看完的账本往于乐柏的身上一丢,“什么偷听?死小子,我花了大笔银子让人教你四书五经,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吗?”
“那就听壁脚吧!”于乐柏很从善如流。
“那还不是一样,”要不是真怕他伤了,叶初云的金算盘就要丢过去了,“也不想想你跑去千佛寺,一待就是一年,明明也不是山高水远,却连回来看我这个伟大如天的舅父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没心没肺的,我养只母鸡都比养你来得强,至少养着母鸡还会下蛋,你呢?除了败我的家,拿钱去供佛寺、救济穷苦人家之外,你还会做什么?你若再不把我当一回事,我早晚把你扫地出门!”
“是的,舅舅。”于乐柏嘴上恭敬,但心里压根就没将叶初云的话给放在心上,他拿起身上的账本,“拿去,你的命根子。”
叶初云啐了一声,用力的拿过账本,虽然嘴巴不留情,但是看着于乐柏时,眼底有着一丝爱怜。
这小子长得还真有几分像他死去的姊姊,他姊姊可是他所见过容貌最美、心最善良的姑娘。
想他还未出生时爹就死了,未满三岁时娘亲也跟着去了,所以他打小就被说是克父克母的扫把星,没人想养他,只有美女姊姊从不嫌弃,背着他干活,日子虽然辛苦,但还过得下去,谁知老天不长眼让甘州来了场干旱,草木不长,爹娘留下来的那块小得可怜的地,怎么也种不出东西。
他们两姊弟有一顿没一顿的挨着,眼看就要熬不下去了,某一日朝廷派来了个大官,说是兵部的将军大人,带来了一车又一车的稻谷和干货,姊姊立刻带着他去领粮食。
带着他这个拖油瓶,姊姊早就打定主意此生不嫁,一心只想拉拔他长大,期望他能够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光宗耀祖,不再令人瞧不起。
只是姊姊长得像天仙,就算再想安分的过日子,老天也不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