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川忽地一凛——
不是他的,很快就是别人的,而她会作出选择……
择偶!
本该如此,不是吗?
虽说……她曾对自己示情,甚至求亲,他既已回绝,难不成还要她陪他耗着,虚掷青春年华吗?
他突然觉得两侧额穴又鼓噪起来,喉间紧涩,有股酸味直冒……
该死!
这宿醉也太严重,昨晚那家伙带来的那坛「透瓶香」,是头究竟掺了什么?竟让他宿醉到整个胸臆被大火燎过似的,难受极了!
「呵呵呵……」善老爹持续他独有的悠悠然,只管喝茶。
一个时辰后,「庚」字班的盐工早都领完春酬,被班头吴六一个个赶去上工。
屋内,宫静川用热巾子捂了几次脸,简单漱洗过后,精神恢复了些。
长桌上搁着海盐场送来的盐船改良图,他尚未仔细研究。另外,还有两封发往京城的信待回,还有……唔……好像还有不少事待做,但此时他脑中仍有些浑沌,心口火燎后的余热犹在。
提不起劲……怎会这样?
突然——
门「咿呀——」—声被推开。
夏晓清推门一见房里人,不禁一怔,莲足陡地顿住。
「宫爷,你、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敢置信般眨眨眸。「安丹说……说昨日傍晚时分,盐场这儿有客到访,你要与那位贵客长谈,所以让他先回大宅。结果……早上未见你与明玉和澄心一起用膳,我想你该是在盐场过夜,然后一具去拜访盛家商了,怎么还在这儿?」
见他表情有些茫然,她忙提醒道:「盛老爷子今儿个七十大寿啊!」
「噢。」是,他是忘了。欸……
他一副无感的模样,夏晓清登时无语,静了会儿,只道:「我来这儿是……找上个月的一迭盐单。方才遇上善老爹,老爹说,那迭东西可能是宫爷取了去,才要我进书房找找。」
他并未取走盐单,也觉善老爹的指使颇为可疑,但宫静川真不知自己哪根筋出毛病,竟不驳反道:「唔……好像……在我这是没错,但我有点忘记搁哪儿了。」嗓声有意无意透出一丝虚弱。
「宫爷病了吗?」夏晓清哪还有心思跟他讨什么盐单。
她凝目去看,他发未梳,唇色偏白,眉目间如罩迷雾,神识不稳。
他懒懒地临窗而坐,光盈盈透窗而进,镶过他五官,将那张面庞分出明暗,似峦岳间的山阴与山阳。
她连忙走近。
但一近他身前三步,她身形突又顿了顿,眉心微乎其微一动。
「我应该没病吧……怎么了?」他将她的细微动作瞧进眼里。
「宫爷身上有一股胭脂香气。」
「什么?!」
心下一惊,忘记扮虚弱,他忙将袖子抓到鼻下深嗅。
该死!真有花香!就说跟那家伙混在一块儿,吃亏的都是他!
「我……呃,这香气……我昨夜没上青楼!」
之前北方大商齐会松辽,宴席设在最负盛名的「醉月楼」里,那是男人们倚红偎翠、寻欢作乐的好所在。
他当晚并未像那几位大商召姑娘在楼中睡下,只是回到自家宅第时已是夜坐时分,竟在回廊上撞见未就寝的她。
那时的她对他退避三舍,淡凝眉眸,不来亲近。
后来只要是设在青楼内的商宴遨请,他就莫名抵拒。以前去那样的场所,他从不觉有什么不当之处,现下竟已不再涉足。
夏晓清没答话,只沉静拉近两人之距,小手探了探他的额温。
确定无事后,她即刻收手,状若无意般又退开两步。
「宫爷无事就好,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