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机会说完开场白,因为后头蠢蠢欲动的众人一见到大门洞开,一举蜂拥而上,把雁西和汤老阅一并推挤进去;她跌了个踉跄,立刻听到屋内有人尖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臭婆娘,钱还来!”
“夭寿查某,今日不会放过你——”
“害惨我们,无良心——”
雁西挣扎着爬起来,只看到汤老板和槟榔大汉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其余人马大声吆喝,冲进屋内到处搜索,不到半分钟,一名中年妇人被扛猪似地从某个房间架出来。妇人发出无敌尖叫,和拉扯她头发的胖妇进行十指肉搏战。
雁西目瞪口呆,在外围高喊:“住手!住手!千万别动手——”
无人理会她,汤老板起身救援,才扯开打得正酣的两个女人,又被槟榔大汉拖回继续缠斗。雁西根本没看清妇人长相,一转眼众人已围绕妇人,展开修理大战,怒骂、尖叫、拳头齐窜。汤老板成功摆脱大汉,进入另一个混战圈,个子瘦小的凸顶老头立即被摔飞出来,在地板翻了两翻,绊了雁西一脚,雁西再度跌了七荤八素,痛得趴在地上好一会才爬起来。
她惊惶不已,颤抖着两手掏出手机,拨打一一〇,骇不成声,“我——我要报警——你——你们快来,有人快被打死了——”
范君易从未想过会接到这种电话。
从上回面见至今,他一心期待早日见到雁西,每天寥寥数语的电话问候,不足以令他宽心。她佯装轻松的口吻和心不在焉的状态太容易识破,以致于每次通完电话后,范君易往往有种被技巧拙劣的外遇妻子搪塞的诡异感。
为了杜绝胡思乱想,他不再拒绝出席社交场合,尽量让自己全心投入工作和新居装修的细节;如此捱过了两周,在今晚的饭局里,他才设法融入某科技界人士的八卦话题,就接到了这通令他心惊胆跳的电话。
匆匆告辞,三十分钟的飞车奔驰后,他人已置身在某个近郊的警察局里,听完一名年轻警察讲述了匪夷所思的案由;经过一番交涉,才将狼狈不堪的雁西从一群上了年纪且吵成一团的挂彩男女当中领出警局。
雁西闷声不吭,俯首疾走,她的发鬓凌乱,面有污渍,衬衫一角垂在裙头外,一双膝盖擦破了皮,走路不太自然。范君易赶上前与她并走,她始终回避他的眼神,直到坐上车,车行一段路后才嗫嚅开口:“对不起,我本来不想麻烦你,但其它朋友刚好有事没办法来——”
“这是重点吗?”他不免口气严厉,“我真不了解你,竟然跟那群奇奇怪怪的人一起擅闯民宅,还敢动私刑,你到底在想什么?”
雁西不禁分辩:“他们不是奇奇怪怪的人,他们是我的邻居,原本计划不是这样的,他们一时冲动才打人——”
“他们动手打人,怎么你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是意外,我是被波及的”
“你应该和专业的人商量过,怎么能纠众滋事?”
“都说了是意外,我们才是受害者——”
“知不知道你们差点成了加害者?要不是那位汤先生好说歹说劝他母亲息事宁人,你以为你今天离开得了警察局?我的天,警察局,你真是出人意表!”
雁西满腹委屈地望向窗外,抿着嘴不再作声。范君易暂停口头教训,车厢内瞬间变得安静,难耐的安静。
一路无话,护送雁西回到了公寓,范君易跟进了客厅,门一关上,雁西停步,回头推了推他的手臂,下逐客令:“谢谢你。我现在很累,你也回去休息吧。”
范君易站住不动,捏住雁西下巴,抬起她脸蛋,不再妥协,“你如果明天还要继续把自己搞成这样,我就不走了。”
雁西睁大眼,像是遭到极大的轻视,“当然不会了。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