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在警察局和一位好心的警察检讨了一遍,这次让太多人参加实在失策。可是也不能怪他们,你要是一辈子的积蓄被骗光了也许出手更狠。我刚才在路上想过了,接下来应该改用另一种温情路线,没事就到咖啡馆对他动之以情;我之前对他是太严苛了点,如果能和他交心,假以时日他撤去心防了,也许会透露那么一大笔钱藏到哪个秘密账户去了。我才不相信那些钱都花得一毛不剩了,这算盘很好打,他母亲坐个几年牢,就可以逍遥下半辈子——”
“等等,”他越听越不对劲,“你说的那个“他”是——”
“汤老板啊,”她两手叉腰,长舒口气,“就是块头很大,穿得很有型那个——”
“我知道,刚才警察介绍过了。”他眯眼思索,忽然有力地握住她的肩,一脸郑重,“雁西,如果只是钱的问题,我可以帮你——”
她立刻腾出右掌捂住他的嘴,敬谢不敏的表情,“范先生,这是我家的事,在认识你之前就发生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况且做错事的是别人,没道理让你承担;做错事的人才应该受惩罚,不该让无辜的人受罪。”
说完这番义正词严,雁西面孔变得少有的严峻。范君易拿开她的手,无奈地叹口气,“你非得这么认真不可?不过是钱的问题——”
“不,是原则问题。”
范君易无言以对,只好附应道:“嗯,好,原则问题,我同意。”他拍拍她的肩,“这件事我们再谈,先去洗个澡吧,看你搞得一身脏。”
雁西一听,眼皮一垂,又恢复了疲惫的模样,不再争辩,顺从地回房,拿了换洗衣物便进了浴室。
独自坐在客厅,范君易反复思量了几回,发现自己对雁西的了解太粗浅;这个看似尽责认分的女孩顽固起来简直像头蛮牛。
他对她的执着并非没有领会,但闹进警局的举动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认为自己的器量不算狭小,这点失常他可以包容,但往后呢?任凭雁西执行和那位汤老板的“交心”计划?在这桩事件里,她和汤老板的距离将随着解不开的纠葛而越发拉拢,而他呢?只能被动地排拒在外,毫无插手余地。从前的他或许不会有异议,现在的他深刻理解距离为关系带来的影响;距离越近,原本不谅解的变成情有可原,讨厌的将被包容,同情质变为感情,就像雁西和他——
手机响了好几次,他连号码也不看便选按静音,起身来回踱步,不知不觉走到浴室门口,他屈起手指,正要敲下门板,门霍地拉开了,雁西和他四目相对,万分讶异,“咦!你还没走?”
“我还有话要说——”他登时说不下去——雁西半湿的头发盘在头顶,全身上下只裹了一件浴巾。是的,百分百唯一的浴巾,有松紧带环胸不必费事绑缚的那种浴巾,柔软单薄的毛巾布料毫无保留地勾勒出她的胸形和腰线,她的肌肤还散发着沐浴后的热气和甜香。
“说什么?”她问。
“说——”说不下去,倒不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清凉现身,而是她自然而然的肢体语言,没有一丝困窘或闪避的意思,彷佛她面对的是一起亲密生活多年的家人,而非交往中的异性。
雁西虽然在某种关键点上俱备了不得不然的勇气,但性情绝对称不上外放,这么放心地面对他,一点也不担心激发出不合时宜的狎意,恐怕是在山上数月平静的同居生活让她产生一种错觉——范君易本质上是个地道的君子,比亲兄弟还令人放心。
“我拿错衣服了,待会再说吧。”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雁西满腹心事绕开他,径自走进卧房。
她心不在焉的举止勾动了范君易无以名之的隐忧,他跨步向前,在她关上房门前扳住她的肩,“雁西,你——是不是对我没那种感觉?”
“呃?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