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隐儿一走进帐蓬,便瞧见了拓跋司功——
他坐在披着兽皮的主座之上,听着一个剃光前额发、蓄着西夏长辫的王爷说话。
拓跋司功的后方坐着欧阳香与师采薇,前者低头吃东西,后者则坐得直挺,冰亮目光直视着下方,很有当家主母气势。
只敢瞧拓跋司功一眼的宋隐儿,垂眸走在婢仆最后方,只觉得身为五百户的部落首领的他,坐拥着财富及妻妾,俨然就是个高不可攀的君王。
宋隐儿在远处宴席上放下金碟、玉盅,转身就要离去。
拓跋司功原本不该看到她的,可他在看见婢女送上的白糕时,他突然抬头——
他瞧见她瘦削的侧脸,瞧见她一脸憔悴,瞧见她连看都不敢看他的落寞姿态。
他的胸口像被狠砍一刀,他张口喘气,听见自己说道:“谁准她进来的?”他冷颜看向总管。
宋隐儿蓦地抬头,双眸对上他黑洞般的双眼。
谁也没移开目光。
“大胆,小小婢女也敢直视首领!”总管气急败坏地夺下宋隐儿手里的餐盘,直接将她揪到后头。“还不快点出去……”
宋隐儿手腕上的冻伤被总管这么一扯,痛得她用力咬住唇,免得痛哭出声。
拓跋司功看着她隐忍痛苦,整个身体里开始涨满了莫名的怒气,恨不得将总管乱刀砍死。
“这道点心是哪个厨娘做的?”原本正兴致勃勃吃着糕饼的勒尼则王爷,此时突然开口以西夏语问道。
总管一见王爷皱起眉,立刻找来站在门外的管事厨娘询问。
“是她……是她……”管事厨娘怕惹祸,直接指向宋隐儿。
宋隐儿看着管事厨娘,也不出声反驳——这白糕是她之前教管事厨娘做的,并非她亲手所制。
拓跋司功看着餐桌上那块切成方形的白糕,知道这不是宋隐儿所为。她压的白糕整齐如玉带,却又软如绵,切片薄如纸,不是寻常人做得出来的手艺。
“做得好!快快过来!本王有赏!”勒尼则一拍桌子,拊掌叫好。
“还不快去领赏。”总管催促宋隐儿上前。
宋隐儿走到王爷身边,低声用不熟练的西夏语说道:“谢王爷。”
“我还以为美人都坐在首领旁边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可惜清瘦了点!”勒尼则将她上下打量过一会儿,觉得她一对黠亮大眼有别于其他女子,看来颇是讨喜。“不知道首领从何找到这样的美人,我拿二十头骆驼跟你换。”
“不换。”拓跋司功说道。
“五十头。”
“不换。”宋隐儿隐约懂了意思,脱口说道。
“一个小小仆婢也敢自抬身价!”勒尼则眯起眼,眼里却闪过一丝兴味。
“我只是一名奴婢,不值得你出价。”宋隐儿防备地后退一步,不喜被对方邪淫目光盯住。
“知道自己是贱婢,还不快过来替本王倒酒。”勒尼则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宋隐儿一吃痛,反掌便扣住对方手腕,往外一推。
“大胆奴婢,竟敢对本王出手!”
勒尼则重重甩她一个巴掌,宋隐儿被打得后退两步,整个人重跌在地上。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拓跋司功坐在高台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宋隐儿。
师采薇眼里拂过一丝冷笑,欧阳香则是不安地咬着唇,生怕宋隐儿有什么差错。
宋隐儿受冻的僵硬身子这一摔,疼得像是被人分筋错骨一样,可生平最恨被人无礼对待的她,当下咬着牙强迫自己起身。
“你凭什么打人?你是供我吃穿,还是我的什么人?”她瞪着王爷,大声地用汉语说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