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骑马而来的宋伦,找到了被冻得四肢僵硬,双足已经磨破皮渗出血丝的宋隐儿。
他将她抱上马匹,见她神色坚定,只说希望能尽快回到母亲身边;至于其他的事,她一句话也没有问。
如果拓跋司功以为宋隐儿会因为环境不佳而回头乞求他,那么他是大错特错了。
对宋隐儿而言,她从小和仆佣们一起长大,吃的最多就是一个“苦”字!
况且,这座雄伟如同皇室一般的拓跋府里,下人每日都有三餐可吃,待遇较之她之前在宋家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西夏气候酷寒,每下一场雪,便要严寒几分之外,这样的日子,她是过得下去的。
只是,她吃得了苦,她娘的身体状况却是每况愈下。
宋隐儿不愿相信拓跋司功所说的话,只是她也没法子找大夫来证实。她手边有的一些银两,早在她跟了拓跋司功回到西夏时,便请他差人送去给李玉娘了。
她考虑过卖掉拓跋司功送给她的狐白裘,但是她不知道有谁敢带着她出去贩售。这半个多月来,除了宋伦之外,所有人见着她,都像见了疫病一般。
拓跋司功就更不用提了,他对她,是真的狠下心不闻不问了。
事实上,宋隐儿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想到他,因为她该做的事情多不胜数。
府里的仆人认定她是得罪首领的罪人,所做食物也必然不洁净,是故她虽空有一身手艺,却不被允许参与灶房的膳食制作。
他们交给她做的,都是灶房基本的粗重工作——劈柴生火、提水洗米、磨麦打浆……
宋隐儿的肌肤因为严寒而冻伤,整张脸颊、手掌全都红肿发痛;但只要它们不要痛到让她睡不着,那她就可以忍。
“娘,你多少喝点粥吧!”这一日,宋隐儿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溜回房里,看看她娘的状况。
“我多吃些你爹给的药就好了。”秦秋莲躲在先前拓跋司功送给她的狐裘里,全身不停颤抖着。
“娘,爹说那药一天吃上三回即可。”宋隐儿香气拓跋司功的话,不由得出声阻止。“况且,你只吃药不吃饭,身体怎么回好?今儿个外头出了一点太阳,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宋隐儿笑着扶起她娘。
秦秋莲不理她,几回伸手想拿药,宋隐儿不愿意。
“药拿来!”平时懦弱的秦秋莲因为拿不到药而大动肝火,怒瞪着女儿。
“你喝几口粥,我就把药拿给你。”宋隐儿舀了一勺说道。
“我的头疼、胸口痛,全身都难过,你这个不孝女……”秦秋莲哀叫哭喊着推开宋隐儿的手。
“啊!”粥食整碗撒倒在宋隐儿手臂上。
宋隐儿看着脏污的衣衫,只能庆幸,这粥早已冷凉,否则她身上怕不再多几个伤口吗?
“……娘不是故意……”秦秋莲把自己缩到榻边,搂着被子嘤嘤啜泣着。
“我再去添一碗粥,你喝完才吃药,好吗?”宋隐儿硬挤出笑脸说道。
好不容易,秦秋莲喝完半碗粥,骨瘦如柴的手腕紧抓着丸药,迫不及待地咽下。
宋隐儿安置娘躺下之后,她换了件衣裳,收拾好房间后,走出房门。
久违的阳光照在她青白小脸上,映出她眼底的熠熠泪光。
宋隐儿坐在石头上,拿出一块干冷的饷饼咬了两口,听见远处传来的琴声。
那是师采薇的琴声吧!精准却没有感情,就如同弹奏着一般,这样的女人最适合拓跋司功那种冷血无情的家伙。
宋隐儿想起他那对曾经只对她含笑的双眸,一口饷饼哽在胸口,用力咽了好几下才吞下去。
她当时说他没有人性,是否太过直言呢?西夏人民生性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