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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村的挂面厂开办以来,整个上村人见了土焦村的人都是昂起头,甩着胳膊走路。上村人中午吃了五花肉,不擦嘴巴子,便到土焦村来溜达。当然这些人也是些糟老头子,他们肩膀上背着麻扎,嘴里叼着个旱烟杆子,来土焦村显摆。

    力气壮士的上村青年被村长支派得像一个陀螺,不停地转悠。当然丰厚的利润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这么没点儿地转悠,用拇指和中指点数钞票的感觉可以让他们忘记一天的劳累。宽亮的房子一栋栋地起落在这片贫穷的土地上,算得上是光宗耀祖。尤其是熊猫牌的电视机上演着大活人,更是过上了神仙般的生活,这种高科技带给他们的优越感是超乎想象的。上村的男人们的领带即使不穿西装也会打在脖子上,即使只穿着衬衣。他们穿了西装也会很自在地趿拉着女人们纳的布鞋。他们不再抽那剌嗓子的旱烟了,那新时的渡江烟从金黄色的烟盒中抽出来,再配上新式的打火机,与其说是时尚,倒不如说是男人的一种变革。

    上村的女人也不再穿自个儿缝制的肚兜了,而是白色的纯棉质的上海产的文胸,被兜起来的胸脯着实比以前丰满了许多。时髦起来的女人揣上了高跟鞋,这高跟鞋虽然并不适合乡村这样的土路,冒着被崴脚的风险招摇过市,却是女人的快乐。

    土焦村的男人和女人还是六七十年代的打扮。他们现在也懒着往上村去了,这种碰撞带来的疼痛很久都不能消失。乡里开会二麻子总是猫在人的后面,带着鸭嘴帽子,恨不得把整个脸都遮起来。

    这不,大雪天里,乡长领着各村的干部到上村参观视察,二麻子看到上村短短的几个月里又开了一个厂子,现在的厂子运作得是那么的井然有序。二麻子心里像是放了一块千斤巨石,干扰着他的心跳。他咒骂自己没有能耐。唯一能让他宽心的是土焦村快要建成的小学校,这个学校虽然是老太爷留下的火种,但这个能点燃希望的火种常常隐现在他的梦中。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让他快慰的了。

    参观结束后,乡领导给二麻子上了很长的政治课,二麻子听得有些眩晕。他感到身体极端地不适,乡领导看到二麻子的脸色苍白,便草草地收了尾,但最终的几句话还是强调了致富这一硬道理。

    二麻子一个人走在这寂寥的村落里,他在微弱的灯光下又望着了那点晕红,仿佛是女人的红脸蛋子,他加快脚步,朝着这点晕红走去,路面上因为寒夜来袭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冻。冰冻调皮地和二麻子开了一次又一次的玩笑,让他本就隐痛的寒腿擦上了一道道伤痕。这几日内心的阴霾让二麻子急于见到这点晕红。这点晕红在二麻子心里又像是老太爷留下的火种,他想保存这飘渺的火种。

    寒风嗤嗤地在二麻子的耳边穿过,像是捎过耳边的子弹,他的耳朵早已经冻僵了,现在因为走了一些路,又回暖了过来,经寒风这么一折腾,钻心地疼。

    当二麻子觉得已经来到目的地的时候,他沮丧起来,仿佛飘摇在云端的晕红突然间消失了。

    二麻子点上一支烟,蹲在背风的地方猛吸着烟,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寒冷与饥饿,他想起了刚刚解放时,父亲穿着一身体贴的军装,来接他回城,可父亲已经又重新组建了家庭,当时,他正当青年,便撂了蹶子,跑到外乡躲了一阵子,才断了父亲的这点念想。

    第二年,二麻子和童养媳便结了婚。当年二麻子被寄托在远亲家的时候,他的父亲是不报生还的,所以二麻子当时就算过给这户人家了,这对夫妇一直也没有孩子,对待二麻子像亲儿子一般,因为穷,送来的第二年便又抱了个丫头和着二麻子一起养,在二麻子二十二岁的时候圆的房。二麻子过了几年幸福的生活。农耕是他最拿手的,妻子在家纺线织布,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自从妻子有了身孕,便就中了邪似的,每天疑惑着生了女孩二麻子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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