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冷笑一声,作机行事状。
我浑身上下浸着冰凉的水,脑中蓦然闪过素素惊颤着发梢的画面,心也浸到了零度。
前方,阡陌泽衅,过了一片芦苇荡后便可以看到龙腾堂生物系的实验田了。我踽踽独行,向前方的黑暗疾驰,穿破隐藏着未知的黑夜维幕,天空宛如漆黑穹顶,给人一种压郁的感觉。
这个时候,一团黑云仿佛被一道强大的力量钳制住,越扯越大,淹没了稀薄的月光,抬望眼,潇潇雨歇。忽然,树林深处低矫的乔木和灌木丛里发出阵阵尖细的女声,那声音一开始如丝如缕,紧接着便声掑力歇,但音量却细如纤毫,我暗骂一声,感觉自己的耳朵里爬进了数千只蚂蚁,让我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这声音以某种奇异的波长纠缠着我的耳朵,直到我难以忍受,我旋即大喝一声:“破!——”。继而仰面而啸,用尽我全身气力,霎时,那声音宛如有意识似地跟着缥缈起来。我惊了一层冷汗,方才那种丝丝冰凉的感觉,就像日本恐怖片里的美女尸体的皮肤触感。
先声夺人,我苦笑一声,居然敢在龙腾堂地界撒野,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也罢,猫捉老鼠的游戏,双方都需要足够的智谋与胆略,我心里正郁的慌,此时正想找个人好好干一架呢!
想到这里,我便坦然起来,昂首阔步,欲邀月狂歌,我舒了一口气,一股诗情从心里涌了上来,旋即放声喝道:“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金殿风来花香满。绣帘开,一点落霞窥人。
人正待,椅白虎横鬓乱。”
话音刚落,黑暗中的那个声音忽然有节奏的拍打起来,戏草弄珠,拍叶摘花,霹雳啪啦,洋洋洒洒好似跟着我的旋律在打拍子。
我大笑道:“山寂有声,不见疏星度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破,金波暗,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叫林中汉,瑟瑟窥看!”
恰似这时,本来相对平静的林子,突然间一种类似笛子的声音,穿云裂石般清脆地钻了出来,仿大海上起了些许波澜,然后接着波涛起伏,一艘战舰驶了出来。
再仔细听,这声音就像小时候用嘴吹竹叶的声音,轻细婉转,还颇有中国风特色。我们中国没有七个音节,只有五个音节,五色和声徐徐暖引,曲子揉合着我的词,一时相得益彰,配合得天一无缝。
我喉间一甜,清声道:“真是好曲子,高山流水,不过尔尔”
然而,话还没说完,我的声音便冻结了。
就在前方不远处,赫然立着一位身着怪异的红衣女子!
那女子披肩散发,一袭红色滚边拽地长裙,在斜风中籁籁翻滚着宛如一团红色的云,冷艳明厉,冷袖及地。她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素发掩住芳容,向我缓缓走来,就像显液中的照片渐渐显现出来。
过了片刻,曲子在那女人唇间徒然间一寂,百花一颤,我心里猛然一抖,只看见前白红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我怔了怔,吸了一口寒气,目光立即在四周逡巡起来。
我突然想到什么,旋即快速地移动起来,一颗凝结在山花上的露珠蓦间崩裂,射向虚无的黑暗,我不停地闪烁着身影,那细轻磨牙般的声音徒然间又鸣了起来。
声音携着一股怨气,从四周八面向我涌了过来,气势汹汹。
我顿了顿,一道红影在我眼前飞快地掠了过去,我吃了一惊,旋即仰面望去,只见一团红色的云雾正飘荡在前方几码处的一棵树梢上。
正是她!
长袖纷飞,红裙乱舞,黑夜中看不清面貌,却有种特别的风姿,加上那细长的身段,我脑中旋即勾出倩女幽魂里的女鬼形象来。
我看着她,清声问道:“请问,朋友是去往龙腾堂的吗?”
回答我的是一片虚无的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