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青云之下”说话的是一个藏青长袍男子,他望着远方碧空,长身玉立,风姿如竹,气质高雅不群,只隐隐看得到侧脸,脸色苍白透着淡淡的黑气。
他忽然笑开,转头看来,虽是面目模糊,但是可以料想目光凝定,笑容温和,带着浓浓的疼惜怜爱:“绝世出尘之颜。”
窗外暴雨雷鸣,屋内一把剑刃雪白c光亮如镜的宝剑斜插在青玉地板上,看不清五官的女子钗发妆容凌乱,狼狈不堪,浑身淋得湿透,单薄的身子直发抖,但是声音却如冰雪般泠然而坚定地响起,由远及近,又渐渐模糊地散去:“命不久矣,若我身死,请姐姐代我”
方颜勉力睁开眼之时,已是黄昏时节。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又是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无力,随着意识回笼,只稍许动了一动,几处伤口开始火辣辣地疼。
又做梦了。
只是每次惊醒,她都很快忘记自己之前是陷入了怎样的梦境。只记得那梦的色调,是温暖还是寒冷,热烈还是苍凉。
自从来到华山后,她总是会做一种奇怪的梦,不是七年以来经常出现的阴冷血腥的那种,也不像之前偶尔出现的温暖的令人沉醉的那种。而是一种宿命牵绊一样的c被冥冥中什么力量牵动的感觉。
她忍痛坐起,撑着床沿站了起来。
玉葱般的手指轻轻拂过檀木剑匣的边沿,沿着木头的纹路细细摩擦,探到铁扣上,玉指一翻将它打开,似是犹豫了一下,又将其合上。
手的主人是个女子。
容色照人,身形婀娜,实是一个绝丽清秀的美人。看模样不过三十岁年纪,一双杏目高贵明亮,潋滟生姿。端坐在那里便不怒自威。
简朴低调却不失大气的厅堂内挂着一副隶书“厚德雅正”的牌匾,这女子就坐在这方牌匾下,最正位的座椅上,扬着脸睥睨着坐在下首的黑衣少年。
那少年便是林寒山。他垂着头不敢与坐在上位的女子对视,颇为敬畏的样子。
女子清澈的眸子里迅速蒙上一层薄怒。
她再一次抚摸那桌上的剑匣,这次却用力极大,“哐”地一声,竟然单手便将那匣子硬生生掰开。一柄长三尺宽两指,通体雪白的无鞘剑便显现在眼前。
“这把剑,为何会在那年轻女娃的房内。”女子语调缓缓,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严,“在我华山地界内,她又如何受了那样的伤势?——林寒山!”
林寒山本就坐立不安,冷汗涔涔而下,此刻教她一喝,终是忍不住从座上站了起来:“师伯母”
华山主母刘氏素有威名,名不虚传!
“还装傻么,”刘氏杏眼一瞪,气得冷笑连连,“你可知这女娃身份,与那皓月魔教怕是千丝万缕,脱不了干系!若她乃魔教之人,你可知你如此包庇,将置我华山派于何境地!”
皓月魔教!
如平地惊雷,炸得林寒山浑身重重一颤。
他早已隐约能感觉到方颜与传说中的皓月教有关。
皓月教是什么概念,方颜与这个庞然大物若有牵扯,其中的利害又代表了什么,他当然知晓。
可是
“弟子以为,”林寒山终是咬牙,一撩衣摆,倏地跪下,坚定地说道,“小颜她绝非魔教中人,望师伯母明鉴!”
刘氏定定地看着他,忽地眼前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同样坚定得不可动摇的身影。那个身影也是这样跪在掌门人的居所前,跪在厚德雅正的大字下,一脸的坚毅,不肯回头。
她眼中的怒气悄然散去,竟流露出一丝林寒山并不是很懂的c名为“怀念”的情愫。
“你这孩子”她伸手将林寒山一把拎了起来,口中淡淡道,“方姑娘,可否出来一叙?”
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