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凉扶着水碧尘走进贵月殿内的西配殿c顾殊弦所居住的池鱼轩时，真把顾殊弦吓了一跳。

    “可真是狼狈啊，教主大人。”顾殊弦挑着眉看着楚凉给水碧尘又是上药又是找纱布，忙碌的背影与受伤者的淡定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便忍不住取笑道，“自己找死也不能是这种没品位的死法吧。”

    水碧尘没有理他，窝在他的木椅上一动不动，活像一只慵懒骄傲的猫。顾殊弦换了个姿势，斜倚在软榻上，静静地瞧着她额头上铜钱大小的血口，皱眉道：“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这样做太危险了。”

    少女抬眸看他，奇道：“顾护法日理万机，小女子岂敢叨扰？”

    顾殊弦面色微愠。

    “呵，不过是即兴演出罢了，”水碧尘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扶额轻叹，“只有做得真一点儿，老不死的才会打消疑虑啊。”

    顾殊弦敏锐地发现她把对水云涯的称呼从“老家伙”升级成了“老不死的”，便知道水云涯八成又挤兑她了，不禁有些好笑：“怎么，大长老和舒长老又怎么你了？难不成又骂你蠢了？”

    水碧尘冷笑道：“只是‘骂’倒也好了，我可以一如既往地配合。但不知道这次哪里出了纰漏，老不死的对我起了杀心。”

    楚凉在旁边听得暗自心惊。当时她也在场，真切地看到了一切实况。

    水碧尘因水云涯提起已故之人而心生怨恨，不禁出言顶撞，后含泪恳求，被水云涯大度原谅，却在起身时掉下台阶

    只是她所谓的配合c演戏而已？

    那看起来是对亡人思念的泪水，也是假的？

    太可怕了。

    可如此精湛的演技，也终是没能瞒过身为皓月教首席长老的水云涯吗？

    “他对你下手，也是意料之中，”顾殊弦掸掸衣袖，漫不经心道，“日久成精，何况他是只老狐狸，深谙宁杀错不放过的道理。因为你近期活动得频繁了点，他的直觉嗅出了些许不安吧。比起你的表演，他倒更相信他的直觉。”

    水碧尘闻言，轻轻扬起嘴角：“这些我懂。所以他出手前一直都在提防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顾殊弦眉头轻舒，笑了开来，端的如三月春风，目光却陡然锐利，“你躲不开。如此看来，他的暗器造诣，已臻化境了啊。”

    水碧尘点头，从面前几案上拿了一盏茶，抿了一口，呼出一口热气，才又开口道：“是，我站起来时，他动的手。右手，皓月摘星的手法，软筋绵骨针，一寸半，细如牛毛，黑色。我看得到，却躲不开——也不想躲。我想瞧瞧这传说中他赖以成名的东西有什么厉害。”

    “太愚蠢了。事实证明你根本无法抑制它的毒性，以至于弄成这副模样。”顾殊弦面无表情地评价道，“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避开了致命点。”以水云涯的性格，既是决定下手就一定做得干净利落，原本那针，应是射向她右膝的阴陵泉穴，但被她巧妙地避开了毫厘，否则那一下足够她整个人都瘫下，摔下台阶后也不会只是磕破头了。

    “唔，我总归是爱惜自己这条小命的。”少女躺在黄花梨雕木椅中，神色恹恹。

    “但愿如此。”顾殊弦瞥了她一眼，站起身，淡淡道，“我先拿几壶好酒和水果，一会儿老地方见。”

    “我备了酒，就在进去后第五棵树下，挖二尺。青瓷瓶为竹叶青，白陶罐为白玉腴。”

    “好，知道了。”顾殊弦颔首，从塌边找了把油纸伞，抱了个暖手炉，命小厮不许跟随，向楚凉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而后自己怀揣一伞一炉径自出去了。

    水碧尘目送他走开，突然一摆手将顾殊弦屋内的其余下人尽数遣开，只留下了楚凉一个。

    楚凉一愣，便知她要与自己算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