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一个恭敬的声音低声道:“云涯兄,这样做好吗?任由教主随便外出的话”
一阵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缓缓响起,“哒,哒,哒”,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富有节奏,沉闷有力,似是有个人在思考,隐隐透出运筹帷幄的自信与威势。
先前说话的那人屏住呼吸,不敢打扰他的思索。
直到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嗓音懒懒地传来。
“她啊,不足为虑。舒老弟,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舒安一愣,连忙谄媚道:“是c是。可是小弟仍是担心,若是咱们教主又因为手足之情心软,那么那个叛徒”
“无妨。”老者淡淡道,“呵呵,一听到有她心爱的姐姐的消息便赶过去救了吗可惜,她恐怕要扑个空了。北之分舵受我直接调遣,会派人把她们两人一齐押回来的。”
“您是说教主这么多年来,还真顾着什么姐妹情,一心要救那个叛徒?”
“不错。你看看,这多可惜啊,什么手足情,有什么意义,人家领情吗?不过,若非咱教主如此重这些没必要的情义,永远跟个小孩子一样不成气候,我也不可能越俎代庖,代她掌管教主大权c行使治理职责。真是有得操劳——你说是也不是啊,舒老弟?”老者心情大好,别有深意地笑道。
舒安哪敢反驳,喏喏称是,又夸了一通多亏云涯兄呕心沥血c尽心扶持之类,不过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回,教主未向长老会提交申请,就擅自跑了出去,也实在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老者洪声大笑:“舒老弟你呀你,过虑了不是。就那小兔崽子那两下,在外面能掀得起什么风浪啊?我太了解她了。看着吧,过不了两天她就会回来向我负荆请罪的。何况”
他低垂眼睑,阴冷一笑:“就算跑到天边去,她身边,又不是没有我的人。”
舒安一听,大惊之下连忙赔笑:“云涯兄英明!”
不愧是前任的皓月教主c如今的长老会首席水云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手心中冷汗涔涔,暗道水云涯此人当真深不可测,对人心的掌握与揣测c对旁人的监控手段等,已然是可称为登峰造极,恐怕连自己,也在他的监视范围之内。他不禁有些后怕,还好自己选对了人,没站错阵营,否则与大长老作对的结果,一定很惨很惨,他庆幸而欣慰地想着,躬身退了下去。
皓月教内,亦是暗涛汹涌,风波渐起。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林寒山与方颜辞别李景一家,下了山。
林寒山拿到包裹后就去村头马厩去牵他们的坐骑,而方颜前日寄宿的人家还没醒,她便摸到客房门口翻窗进去,在桌上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看行李包不知怎地有点凌乱,也不甚在意,抓起来系在身上,留了个银锭在桌上,又翻身出去了。
他们告别了村长等人,继续南下。
谁知刚策马走到官道上,就看见路边柳树下拴着一匹黑马,一道白衣俊朗的身影倚着树,抱着剑,斗笠遮住了脸庞,听到有马蹄声,才抬起头,冷峻的五官方从斗笠下露出。正是那一大清早就已不见的柳逸冰。
“哟,在等我们吗,特意来跟我们告别?”林寒山心中一喜,勒马停下,脸上却不动声色,“冰块脸?”
“”柳逸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仿佛带冰刺的目光转向他旁边的方颜,特意在她腰间赤黑的鞭子上停留了一下。方颜抿唇不语,也不甘认怂,努力与他对视。
“嘿,冰块你别不理我啊?”
“柳兄?跟我们一起走吧!去江湖闯一闯!”
柳逸冰扭头就走。
“柳兄!哎,你别走啊!”林寒山赶紧从马背上跳下,拦在他前头,敛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