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寒山三人赶到的时候,天光已暗。只看到满树林的鲜血,支离破碎的肢体挂在树枝间,山谷寂静,鸟兽绝声,血腥味传出很远,从偌大的庄园到四周的林地,数不清的黑衣和青衣人尸首横地,血淌得很远,无数的鲜血和碎肉衣角从丛林的叶片上缓缓滑落,滴在地上枯黄的草丛里
方颜顿时脸色煞白,要不是林寒山心细,及时站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恐怕就要当场吐出来。
柳逸冰脸色也不太好,这景象委实让他不得不想起当年柳家灭门惨案,心中烦躁不已。他在林间转了一圈回来,沉声道:“没有活口。”
林寒山点点头,脸庞上也不再挂着平时玩世不恭的笑容。他拍拍方颜的肩膀示意她自己小心点,然后走进这片鲜血淋漓的屠宰场。
是,这完全是一场屠杀。单方面的屠杀。他们三个,晚了一步。
“死者伤口切口整齐,根据伤口大小与位置和失血度来看,应都是普通刀剑所为。再从杀人手段来看,凶手应该是三个人,但绝大部分以其中一持剑之人为主。”
“嘿,柳兄,你是刑部的么,懂得还挺多。”林寒山戏谑地说道,摊开手表示自己对这种验尸c勘察现场的专业方面的事一窍不通,“不过我唯一清楚的是,那些人其实完全有能力在庄园里便把这些人在弹指间杀尽,可他们没有,而是将击杀区域扩大,由主力那人逐个追赶上逐一杀掉,其余两人负责远处的漏网之鱼。以至于那边的尸体都已经凉了,而这边的还有些温热唉,如果我们早点赶到就好了”
切,早点赶到?能做什么,难道还救这些皓月教的人?
方颜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目光忽然被不远处的一具尸体所吸引。
不同于这漫山遍野二百余具的尸体上或黑或青的衣服,这具尸体上,套着的是一件红色大袍。分外扎眼,她知道,那是皓月教分坛坛主的标志衣物。可是,与寻常坛主衣着不同的是,那赤红的大袍间,束着一条白色的腰带,虽然那腰带也已满是血污,但是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这代表着这个人的身份是,虽是红衣衔,但半只脚已经踏入白衣衔的分舵堂主!这里竟然是那传闻中的三大分舵之一吗!
她踌躇着走过去,把那个红衣人几乎被拦腰斩断了的身子翻过来一看,不由短促地叫了一声,随即抿住嘴。
这张满脸是血的络腮胡子脸,她记得,叫金橡。
幼时的记忆携着山间的冷风呼啸而来,如同一条冰河在冰封的名为时光的雪原上穿梭而过。
那年冬夜她重伤叛逃出皓月教,在巍峨祁连冰天雪地之中,正是此人拦住了浑身是血的她。
她还记得那天雪夜,立于鹅毛大雪中的这个红衣汉子惋惜地稽首道:“属下金橡,乃大长老特遣来取汝这叛徒性命的。”
她知一旦交手毫无生还可能,便毅然转身投入千仞悬崖,在崖边树枝和积雪中一路下滚,险些丧命,不过好在也借此甩掉了金橡,他并没有追击过来,应该是以为她已经死了。
想来这七年他也不好过,想必是那次大意放走自己,被上边的人赶出总坛发配到外部,这么多年才升了半阶。
不过万万没想到,七年过去了,再与此人相见,却是这般景象。
耳边又传来那边林寒山絮絮叨叨的总结:“所以,从心理方面分析,我认为,杀死这些人的,不是什么替天行道的大侠。”
柳逸冰剑眉一扬:“哦?何以见得?”他心底却灵光一闪,想起今日那个黑氅的高瘦男子,以及他口中的“主子”。会是他们吗?
说来也怪,那些人究竟是何来历,所属何派,出于什么目的要捣毁北之分舵,既然自己有能力杀掉这二百余人为什么还要找他合作,他都还一概不知,就稀里糊涂地摊上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