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摊子——他想着,又抬眼瞄了一下眼前这两个被自己看做“烂摊子”的少年男女。
林寒山见他看自己,还以为他是在鼓励自己继续说下去,便从善如流,滔滔不绝道:“你看,其实远处那些被别人杀掉的死者还算幸运的,起码是一刀毙命,死得痛快还有全尸被为首这人追杀的就很倒霉了。他的杀人手段十分娴熟,且喜好玩追杀的游戏,给对手生的希望后又马上叫他绝望,爱玩弄对手的性命于股掌之间。并且啧。”
分析到这里,他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寒:“并且,喜欢在杀人过程中,把对方的血最大程度地放出”
天,这人,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超强的实力,如此快而凌厉的剑招,如此扭曲到可怖的心态,如此狠辣到疯狂的残杀手段
如果有朝一日他必须与这人战斗的话,假如没有胜算的情况下,他会毫不犹豫地拔剑自刎,宁愿自杀也绝不愿落入这人手中,以千百道伤口放光血的方式被虐杀。
“”柳逸冰冷漠的脸上也有一丝震惊的表情。便是那皓月魔教都很少有如此残酷好杀之人,但这血淋淋的c仿佛地狱般的场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那种人真的存在,并在他们到来前的那一刻,演绎了一场他的屠杀艺术。
而在一旁,方颜怔怔地看着金橡尸体腹部狰狞的伤口,目光有些涣散。
“这招是云海潮生?难道,是你吗”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喃喃道。
当他们回到李景家的山洞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树仙峪村的村长早就下山回村里了,临走前嘱托李景替他捎句话,告诉林寒山他们别忘了去昨夜借宿的人家拿行李。
林寒山与方颜一合计,觉得这么晚了,这会儿赶回去势必要深夜,这样叨扰人家也不好,干脆在李景这留下来吃顿饭留个宿算了,明早再去拿行李。
当夜,他们在山洞外点燃篝火,吃这树仙峪上特产的一种兔子肉,烧烤就着野菜,吹着晚间的山风,倒别有一番风味。
方颜和李家的女孩吃完后先去睡了,李景和他两个儿子c林寒山c柳逸冰五个男的开了一大坛子埋封多年的烈酒温了温,喝了起来。柳逸冰喝了两口便借口不胜酒力去吹吹风,起身离开,消失在了篝火外的黑暗里。再然后,李景的两个儿子都醉了,歪倒在火堆边打起了呼噜。
林寒山酡红着脸,叫嚷着:“李叔!再来一杯!哎,感情深啊一口闷啊!”
李景温和地笑道:“林少侠,少喝点。”他说着不容置喙地抢过林寒山双手捧着的大酒坛子,阻止他继续往杯里倒酒。
“您恁地小气!”林寒山瞪着醉得朦胧的双眼,不甘地伸出爪子道,“就再喝一杯嘛”
看他跟个小孩一样借酒撒娇胡闹,李景拍掉他的魔爪,笑着摇头:到底还是个少年人啊。
“这坛桑落酒啊,是拙荆仙逝的前一年,她亲手埋下的,喝一口就少一口。”李景说着,噙了最后一口酒,只觉入口绵甜,清香醇厚,余香浓长,他不舍地将剩下的酒封好,转而拿出备好用于醒酒的茶叶,泡入热水罐里闷住。他苦涩地抬头望天,即便那天上夜霭沉沉,月光微弱,然而在醉眼迷蒙中似乎能透过云层,看见亡妻的笑容,“她叮嘱我,只有遇到客人才能开。啧,你是不知道哇,我忍了多少年才没有偷喝一口。”
古人云,桑落酒是“饮之香美,醉而经月不醒”,他恨不得就此醉去,再也不醒。
林寒山闻言,不知怎么心头竟也沾了几许伤感,酒便醒了大半,不由沉默下来。这时,一道橘红的身影从山洞里钻出来,竟是方颜。她坐到林寒山旁边,打着哈欠一脸嫌恶地抱怨:“白天看到的东西太恶心,睡不着。”
林寒山猜她是因为那些死状极惨的尸体而吓得不敢睡,但也忍住笑,极好心地没有出言揭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