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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挥手一别,灿烂无邪的笑颜重现灰墙中闪烁的镜花。他曾经每次都想打碎那张莹净无暇的面镜撕扯出碎纹,不喜面镜映照出的毫无杂质的欢颜。他如愿看到碎纹裂缝,然而渗出的晶珠更显花镜灼眼。

    他什么时候知道有个哥哥?他十岁前跟妹妹同住一个宫殿,以为自己只有一个手足。十岁时,他见到十二岁的红璃,顺从地接受娃娃亲,获准拥有独殿,开始频繁跟随父母露面,才知道有个哥哥,还听说红璃不喜欢哥哥而改跟他定亲。他只在少数公众场合下看到哥哥,哥哥性情孤僻,不搭理他,也不接其他人的话,只接父亲递过去的话简单说几句。他理解红璃改亲,挺怕那样的哥哥,不敢靠近却很想靠近。然而他一有靠近的动作,不仅父母用眼神警示他“安分守己”,哥哥也用眼神向他表示“非喜勿近”。他很伤心,还很恼恨,用傲慢武装自己对抗哥哥的冷漠。习惯成自然,他和哥哥之间的心距越来越远,嫉妒地看着妹妹的缠闹打破哥哥的冷面,那张冷脸上的裂缝出现温柔的旭光。

    想要的哥哥呵护没得到,呵护下的妹妹被轻易夺走,他气不过,偷偷跟踪哥哥,发现哥哥竟然住在偏僻的宫塔。他不敢问父母为什么,宫塔周围冷幽的环境挺适合哥哥那身孤冷的气压。

    他悄悄靠近宫塔,好奇里面的环境。他无法靠太近,塔外时有士兵巡逻至此。有两次,他看见仪使模样的人进出宫塔,似乎里面供奉着神祭物。哥哥住在神居里?!他很嫉妒。

    实在按捺不住,他向老师询问宫塔的情况。听完他描述的环境,老师说,据传那座宫塔里曾囚禁来自金翎国的奸细。功课中必学木华国历史,他明白老师所说的奸细是谁,心里窃喜,那才不是神居呢,是失宠的哥哥受罚的地方。

    在哥哥面前,他的姿态越来越高,而哥哥依然如故,好像除了妹妹,没有一个人能入哥哥的眼。他很挫败,非常想知道塔里究竟有什么能够让哥哥保持自我风范不变。

    一天傍晚,他哄妹妹引开巡逻兵。面对铸铁塔门,他激动得紧张。刚准备踢门,隐隐听见塔里传出欢笑声。贴门细听,像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的声音。他不相信不苟言笑的哥哥会发出那种声音,疑惑地后退看窗。高塔灰黑的墙上只有一个窗户没有被铁柱封窗,笑声像乐符飘出来。对向敞开的窗户,他正想高喊,一个本子从窗户里飞出来。他捡起本子一看,像是作业本。一颗头探出窗户,他冷笑着向哥哥挥晃抓到的把柄,诧异地看见哥哥展露无奈的笑容又迅速收敛成冷漠。无奈的笑容不是给他的,早已绽开在脸上,哥哥身边有人!哥哥用手按推一个脑袋,转头不再看他的过程中,冰雪融化成春光。

    父母不会让哥哥独居,敢跟哥哥大胆玩闹还得到哥哥包容的人是谁?他又嫉妒又生气,等在塔门外,没有等出哥哥,也没有等出塔里任何人,只等来巡逻兵和“任务失败”的妹妹。

    曾囚禁过一位君妃的宫塔是禁地,他和妹妹被闻讯赶来的父母揪回宫。他报复性地出示哥哥的作业本,跟妹妹就“哥哥对待功课的态度”争吵。父亲的沉默c母亲的默泪让他闭了口,从此不敢再去宫塔,虽然知道妹妹悄悄在宫塔附近接送哥哥,他也只能强忍复杂的心情,跟哥哥继续保持冷距。

    那一天,据说是哥哥的生日,父母难得地主动提到哥哥,让他和妹妹亲手制作礼物。首次为哥哥庆生,他认真画了一幅骏马图,想拿给哥哥炫耀,也暗讽哥哥无奔腾高行的空间。见妹妹要送缝制的香囊,他很无语,香囊应该送给情郎才对,比如他随身带的红璃送的香囊。

    没想到父母带他和妹妹入塔亲手送礼。他大吃一惊,看着恭敬站立的哥哥和笑靠哥哥的一个少年,难以置信笑得傻却笑得纯的少年才是真哥哥。他不得不信,真哥哥长得像母亲,假哥哥神似真哥哥。父母不多说,他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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