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审讯又要弄通宵了。滕副检察长亲自审问的案子,看来形势严峻,上面一定要求速战速决迅速结案。
滕涤非在走进这里唯一的审讯室的时候,把米红色的毛线围巾又系了系,确保全身保暖。抬眼望,在山对面二百米的地方,一座山中小寺庙,异常安静。这是一座老寺院,因为附近有架桥筑路的大工程,年前只能让它移位,这不,刚落成的小寺庙明黄色的墙体在夜里仍能看清它的颜色。
与滕涤非副检察长搭档的是检察官老刘,50开外,额头上已有几道明晰的抬头纹,双眼皮显得非常聚光。
滕涤非往他身上看了看,只见刘检察官穿了一条哥伦比亚的加厚滑雪裤,脚上一双棕色山地靴,加长的厚羽绒服。
两名书记员已各就各位。
两个人只做了眼神交流。
嫌犯景亚鸣已经被带到被指定位置,隔着铁栏,看不到戴着手铐的昔日景董是什么表情。
滕副检察长是新中国高考制度恢复以后,在中国的国土上培养出来的犯罪心理学博士。她的视力在枯燥的法律书籍与犯罪心理学书籍中,失去了尖锐,但在小城,滕副检察长是有名的母老虎,任何有经验的罪犯、有反侦探能力的老奸巨猾的嫌疑人,都逃不过她的法眼,用不了几个回合,准被打得落花流水。
但是,也要看她的心情。
怎么对付一只耗子,要看猫的心情。
心情好的时候,她也许会让一桩案子早早水落石出,心情不好,就像一个人写年终总结,天天拖着,就是写不完。
滕涤非今天的心情大概好不到哪里去。胃疼,想休息都不成。不过,也不一定,滕涤非在检察院威信很高,主要是因为她敬业严谨努力有水平。
从已招供的材料来看,景亚鸣就属于让人心情不愉快的。
今晚,滕副检察长的胃非常不配合,一阵阵疼痛伴随着痉挛,她很不高兴。而听过景亚鸣已交代的材料后,她更不高兴。脸色铁青。脸上挂着冰霜。
景亚鸣一颗小平头比铁栏杆的底框高不了多少,一张方脸上胡髭拉碴,眼泡肿着。听说此君经常呜咽,让听的人心里颤抖。
可是,滕副检察面对一颗硕大的脑袋时,胃里的翻腾要加剧的迹像。以致,她一度摘掉眼镜,只对着虚空庞大的铁笼子问话。
晏嫣迎着冷风一路小跑,无奈脚上的细高跟鞋实在不舒服,她拎了鞋向她山洼里的家狂奔。她已经十分相信那个老妪,很信赖她。如果景亚鸣出事,那么兔死狐悲,她晏嫣到哪里去?而且老大对她凭良心话说,真是不错的,她要保护他。
她这就回去取了剑来驱魔。
可是,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她的家被推土机推得荡然无存。她的爹呢?她的爹去了哪里?没有爹到哪里取到剑。
头脑里嗡嗡作响,一时没了主意。
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夏雨季。
她惶惑中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乱飞,怎么回到景亚鸣的家的,她一概想不起来。老妪的话果然没错,景亚鸣被双规了。
电话打给夏雨季,他却没有接。
那,还有谁可以打电话?
晏嫣发现离开了景亚鸣她真的什么都不是。昨天之前她晏嫣还是天天盛装出席这个宴席那个酒店聚餐,现在,她竟一个知心朋友也找不到。
翻开手机,找到朱雀的微信。
啊,她拉黑了她,朱雀在微信里把晏嫣删除了。
都说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朱雀既然把她拉黑了,现在无论是打电话、留言都是自找其辱。
对,打给他,崔保国。
这一年来,晏嫣见得最多的就是崔保国,他几乎是景亚鸣的影子,传声筒,有景亚鸣的地方就有他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