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高海拔的冷北镇,每个清晨都是那么寒冷,当边海镇已是绿草如茵,鲜花遍地,这儿依旧是银装素裹c寒风肆虐,但是白色并不是它唯一的顔色,一年中短短两个月的温暖海风,让一部份冻土融化,唤醒沉睡中的苔藓和小草,湖沼的蓝绿点缀在白色之间,冷城也在紫色的雾霭中若隐若现。
扑嚓扑嚓,踏着融化中积雪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一个模糊的圆点从石头垒起的断墙处,歪歪斜斜地移到破房倒地c枯草乱散的街头小巷里。
“你们这群懒东西,天亮了!列队出操,快给我起来列队出操!”他朝着围墙下一堆乱草,喷着刺耳的叫声。
乱草堆不耐烦地动了两下又安静下来。
“呀?老子喊话不灵了?”他用细树枝的未端在粗壮的眉毛上蹭了蹭,步态踉跄地走到一辆只有一只车轮的马车旁,醉醺醺的双眼怪异地滴溜乱转,他把细树枝丢掉,从马车上杂七杂八的垃圾里抽出一根发黄的竹条,向马车下隆起的干草烂布捅进去,酒气吹动杂乱的唇髭,气呼呼地又开始使出破铜锣似的嗓门,大嚷大叫:
“还不起来吗?我的神竹功可是天下第一!我要叫你们知道它的厉害!”
干草c烂布像吃了一惊似的,从里边向外掀开,一张枯槁瘦长的脸,皱着痛苦的眉头,打着哈欠坐起,咕哝着:
“还让不让睡了?”
酒鬼蹲下肥壮的身子,伸手一把扯住他油迹斑斑c破洞成百的短皮袄领口,使劲地前后拉推着,像摇晃水中的稻草,将细瘦的流浪汉弄得六神无主c头昏眼花,他被酒鬼从马车下拽出,连踢带推地被弄到了巷子里较为宽敞的地方站着。
他比酒鬼高许多,宛如是长在泥地里的一根风中茅草,杵在空地上,身上的短皮袄比想象中的还要短,也只勉强盖到肚脐眼处,干瘪的长脸搭在缩着肩膀上,混浊木讷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揣在酒鬼敞开怀兽皮坎肩里的半截酒瓶子。
“给老子好好站着!”酒鬼用竹条在他尖尖的屁股上抽了一下,瞪着发红的双眼警告他。
酒鬼拖着笨拙的脚步在小巷里踱来踱去,从这堆草到那边破屋断墙下,将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并把他们集中到小巷中央,他挥着手中的竹条,指戳着这群高矮不一,着装奇型怪状的人背脊训斥道:“我是将军!你们的将军!”一声饱嗝中断了他的训话,他吞吞口水接着说,“排成横队!”
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们抬起成见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大嚷大叫醉熏熏的肥大个,就心生怨愤,他衣袋里的酒更是让他们垂涎三尺。
有两个胆儿大的向前跨出两步,伸手要夺取酒瓶,“啪啪”几下,竹条在他们的手背上留下了几道鲜红的血痕,痛疼本能的让他们缩回手,另一只手捂住冒着血珠的手背,低下头“哎哟哎哟”痛苦哀嚎。
“哈哈”酒鬼活动着粗眉毛,放声大笑,其它胆小的流浪汉们神色紧张地自觉排起队伍,等待酒鬼发布命令。
酒鬼嗒嗒地弹响拇指和中指扯开嗓门叫道:
“一二一二一,大步向前~~走。”
七个流浪汉慢慢挪动步子,一个跟着一个向前行,酒鬼晃着大脑门倒退了两步叫道:
“停!”
流浪汉们止步观望酒鬼从内衣袋里掏出陶瓷酒瓶,张开满口的黄板牙咬出棕灰色软木塞,“噗”地一声,吐到地上,举起酒瓶,昂起头向嘴里“咕嘟咕嘟”灌了瓶子里最后几口酒后,手一甩,酒瓶子“哐当”撞到地上的石头,碎裂开。
他两腿劈开,打着不稳的步子,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摇晃身子像扭秧歌似地跳动起来,没一会,松散的泥雪就被他宽大的鞋子,踏出平整的一小块,举着的竹条像是胜利的旗杆在空气中打着旋,谁也想象不出这样粗鲁的大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