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妈妈做韩怀远的掌事娘子也有些年头了, 最善察知这位主子的心意, 而且反应也很快,听了韩怀远的话,在屋子里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张玉莲后面说的是什么时, 已经往张玉莲嘴里塞了一块手绢。
“唔!”张玉莲不住地挣扎扭着身子,但她从小待在戏班,为了上台好看, 一直尽量保持纤弱的体态, 赎身以后为了以柔弱动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习惯, 这下子是全然不敌郑妈妈, 被郑妈妈硬拖出了韩老夫人的屋子。
一出了屋子,郑妈妈使个眼色, 两个婆子拿绳子上来将张玉莲的双手反绑在背上。
忽然,张玉莲的眼睛看向院门口, 变得十分激动,嘴里“呜呜呜”地不知在说什么。押着她的婆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上都有些惊讶,原来是府中的二小姐韩清茹,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神情惊慌,涕泪横流。
“娘”韩清茹也看到了张玉莲, 见她额头血迹斑斑, 一身衣裳满是脏污, 便是这院中最下等的婆子,也比她体面整洁许多。韩清茹心头一痛,忍不住喊了一声,但是院中嘈杂,被遮掩住了。
“二小姐,老夫人有令,少爷和小姐们现在不得入内。”守门的婆子态度坚决,伸出手拦住了韩清茹。
韩清茹硬闯不成,干脆在门口下跪,高声喊道:“祖母,父亲!”
“放肆!”出来的是韩怀远,冷声打断了韩清茹的话,“休得胡闹!”
韩清茹从小就生得好看,又承袭了张玉莲小意温柔的性子,韩怀远在她面前多半时候是慈父,直到因为杜衡的事对她失望透顶,才动了几回真怒。
但是,韩清茹突然发现,韩怀远此刻的怒气远胜于以往任何一回。
韩清茹怔了一下,一旁的张玉莲的动静让她回过神来,于是继续抹着泪哀求:“父亲,求求你——”
“张氏是为父的外室,而你却是韩家二小姐,你当真要为张氏求情?”韩怀远沉声问道。
他多年以来虽然说不上多喜欢张玉莲,但一直以为她人如其名,万万没想到张玉莲竟然妄图谋害韩老夫人,韩怀远已然愤慨至极,对张玉莲厌恶透顶。
而小女儿品性败坏虽然令韩怀远痛心疾首,但总归没有伤天害理,他不愿韩清茹被带累,一字一顿地道:“张氏犯的,可是死罪。”
韩清茹仿佛突然被人掐住一般,生生地止住了后半句话。
片刻之前,一群人浩浩荡荡去抄检张玉莲的屋子,动静实在很大,这会儿府里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张玉莲做了什么,韩清茹自然也明白。她就是因为知道这罪责很大,才心中发慌,想过来为张玉莲求情。
但此时被韩清澜一说,她却犹豫了。
论起来,张玉莲只是一个外室女,在府中连个正经的妾都算不上,自己以什么立场为她求情?何况以张玉莲犯下的事,自己求了无用不说,反而会被祖母和父亲厌弃。
韩清茹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反复几回,终归是垂下眼皮,避开了张玉莲的视线。
张玉莲自己养出来的女儿,哪里有不明白的?眼看自己要被送进那有进无出的地方,视作最后一丝希望的女儿竟然不为自己求情,张玉莲情绪激动,拼命地挣扎起来。
“女儿莽撞了。”韩清茹朝韩怀远行了个礼,做了最后的决定,“既眼下不便,女儿改日再来给祖母请安。”
说罢,竟然真的转身准备往回走。
张玉莲心中一寒,她从来没想到韩清茹的心肠能如此冷硬,转眼之间,亲手养大的女儿就变得比仇人还可恨。张玉莲气血上涌,竟然挣脱了两旁拉着她的婆子,几步朝门口跑去,腰一弯,头一低,狠狠地朝韩清茹的背上撞去!
“啊——”
这一下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