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澜醒来时人中隐隐作痛, 想来是被掐人中掐醒的, 睁开眼看到的是充满担心和内疚的林妃,仔细瞧,似乎还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往周遭一看, 还是在小佛堂中,身下垫了几个蒲团,看来是没死。
“他已经走了。”林妃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 扶着韩清澜起来,迟疑着道:“他不知道是你, 而且, 他有他的苦衷。”
韩清澜心道, 秦湛是什么样的人, 知道是她也一样会下狠手的, 而且他当然是有苦衷了, 身为皇子却和庶母不清不楚,那是多大的罪?
也难怪他前世会虐母弑弟, 指不定就是被发现了马脚。
“今日你看到的事,帮我们保密, 好不好?”林妃眼神哀哀地看着韩清澜, “那日马球场上相遇, 我就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姑娘, 却没有想到我们还有特别的缘分。”
这缘分确然够特别了, 韩清澜避开林妃的手, 林妃还要说什么来着, 化为了一声长叹。
“谢谢你。”这话有些艰难,但韩清澜还是感谢林妃,秦湛既然放她一马,那必是林妃说的情。
韩清澜不知自己怎么走回的西配殿,一路上想起秦湛前世的狠辣手段,想着林妃和秦湛执手相对的情景,又想起秦湛在蜀地时对她也曾温文过脑子里纷乱繁杂,终归是劫后余生占了上风,很快就平静了心绪。
回到西配殿时,殿中的气氛十分热烈,众位夫人正在说张皇后要主持编修《节义列女传》的事,秦画一脸的百无聊赖,看到韩清澜进来,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韩清澜有现成的说辞:“走岔路了。”
这时,一位坐在宴席末端的夫人起身道:“前人说得好,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咱们女子也不必修那些学问,最要紧的就是妇德和节义,皇后娘娘修这《列女传》教化世人,当真是功德无量。”
这话一出,在场的夫人们都噤了声。
本朝风气对女子宽容许多,高门大家提倡女子也要读书写字,便是张皇后本身在闺中时也有些才名,她如今要修《节义列女传》不过是为了博几分名声,既压倒许贵妃,又为秦让造些风声而已。
在场的夫人们都心如明镜,奉承时也不过说两句巧话,这位列席末尾的为着强出风头,身为女子偏要贬低女子,实在让人不爱听。
“啧,国子监祭酒好歹是个墨水含量很高的文职,郑瑞海怎么就好这一口呢。”秦画撑着脑袋,斜睨那打扮得花枝招展,说话不合时宜的夫人,自言自语道:“愚昧无知,品味低俗。”
这评语倒是很犀利,韩清澜闻言不由笑了一下。
听到国子监祭酒郑瑞海时,忽然觉得有点耳熟,回忆片刻,问道:“郑家是不是有个女儿?”
从四品的京官根本不在秦画的交际层面上,但是秦画却想都不想就道:“有的。”
眼见韩清澜不住地往郑夫人那位置看去,秦画随口道:“你刚回京,不知道这一家子的事情,各家夫人们茶余饭后常议论的。
郑家大姑娘和她弟弟是先头夫人出的,那位穿得跟个染缸似的人物,是郑瑞海的续弦。这自古有了后妈就有后爹,郑大姑娘姐弟两个平日里饱受欺压,年前那个染缸生了个儿子,先头的两个就越发凄惨了。像这种露脸的场合,郑大姑娘自来是无份出席的。”
这就对的上了,韩清澜听着,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前世经常闷在屋子里看书打发时间,那时候张皇后主持的《节义列女传》已经编修完成,往各勋贵人家赐发,她也曾翻过几页。
其中印象特别深刻的就是国子监祭酒郑家的大姑娘,春日上香途中遇到劫匪,被劫持一夜之后,虽然人被救回来了,但为了自证名节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