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光大亮,即便昨晚醉生梦死的醉汉们也都听说了胡家的惨事,胆子大的跑去胡家门外看了两眼,回来时候各个都是脸色发白。晚上还不觉得,白日里那烧焦的尸体还有残破的房子,看起来更是悲惨。
李捕头带着人手也是早早就又赶了过来,耐着脾气四处搜找了大半日,最后只能以失火致死结案,写了档子送到县太爷的案头。
碎石城的县太爷姓白名进,是个酒囊饭袋,这几日刚得了一个美妾,正是乐不思蜀的时候,见到这样的惨事很是觉得晦气,大笔一挥写了个“阅”字,就算翻过了这一页。
往日热闹红火的孙婆饼铺被贱价卖给了一个皮货老板,所得的银子买了几口薄棺,邻居们哭了几声,然后把胡家众人葬到城外的乱坟岗。至此,碎石城里再也嗅不到烧饼出炉的香气,惹得老人们时常叹气念叨几句,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消失而改变。
转眼间,大年就到了,家家户户忙着祭祖,准备年夜饭,宴请亲朋,虽然胡家大火这话题还是偶尔出现在茶余饭后,但终究是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直到正月末的一个正午,一队车马风尘仆仆赶到碎石城门口,有个没眼色的小兵拦住车队索要城门税,结果被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壮汉直接一鞭子抽到了背上。
小兵的惨叫引来了躲在门洞里的所有兵卒和带队校尉,兵卒倒也罢了,那校尉却是有些见识的,他只扫了一眼那些高头大马和队伍中间的两辆宽大马车就眼神一缩,赶紧上前见礼,客气问道:“不知诸位贵人驾到,小的手下兵卒冒犯,还请海涵一二。”
那骑在马上的壮汉也不应声,一个穿着绸缎长袍、披着大毛披风的年轻管事从后边走了过来,他扫了校尉一眼,淡淡问道:“这里就是碎石城了?”
那校尉看出他脸上的高傲和轻蔑,虽然心里恼怒但更加不敢怠慢,又是行了一礼这才应道:“回贵人的话,这里确实是碎石城,我们县太爷……”
那年轻管事却是不耐烦的摆摆手,呵斥道:“谁管你们县太爷是谁,左右不过是个七品小官罢了。我问你,你们城里可有一家姓胡的人家,开了间饼铺,家里有个年轻女子刚刚生了一对龙凤胎?”
那校尉被问得愣住了,心里琢磨着这些人来意是善还是恶,难道胡家生了龙凤胎的事传了出去,那位大人物想藉这事报个祥瑞讨皇上欢心……
这般想着,他越发小心翼翼斟酌着说词,应道:“回贵人的话,我们这城里确实有个胡家,也开了饼铺,生了龙凤胎,但是……”
“真的,终于找到了!”那年轻管事却是不肯听他说完,随手抛下一个银锞子,催促道:“快带我去胡家,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赏钱。”
校尉捏着手里沉甸甸的银锞子,也是喜出望外。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银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他也顾不得一会儿如何解释,回身吩咐兵卒好好守着城门,当先带头往城里去了。
小城里人口不多,虽说如今已是快出了正月,但天气还是很冷,街道上人也不多,而这般豪华的车队行过,还是惹来了诸多路人围观,纷纷议论着这是哪里来的贵人?
有小孩子调皮的跟在车队之后,望着那些高头大马羡慕至极,盼着家里父母何时也买上一匹,让他们骑上耍耍威风。
很快,车队就到了胡家所在的小巷子,巷子窄小,马车又太过宽大,一时就堵在巷口进不去,那年轻管事嫌弃的皱了眉头,最后还是示意留下几人看守,再随着校尉步行进去。
可是越走他越惊奇,直到巷子底最后一处院子,他实在忍耐不住喝骂那校尉,“你这贼兵,不引我们去胡家,怎么来这么个破败的地方?”
身后几个壮汉见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