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任官一年后——
“履霜,听京里来的吏人提起,得知你已顺利晋职,是八品少府了,自是为你高兴。倘若说,我知道你有份能耐,会不会又被笑太天真?算了,反正我不在京中,况且履霜应不至于笑我吧!我总以为履霜当初会入春官,毕竟礼部卿已选了你,却怎么也没想到我们竟能一起入冬官……我是讶异又惊喜不已。
毕竟官场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倘若履霜身在其它官府,想再见你一面怕是难呵!尽管如今我人在明州,但我衷心觉得能与履霜同在一个官府里做事,真好。话说回来,澄冬大人竟愿意让连得三丙,最后一个乙字还是靠公文署里的同僚一起努力才挣来的我进冬官府,确实教我有些爱宠若惊;因此就算上刀山、下油锅……
嘿,开玩笑的,其实澄冬大人并没有真要我上刀上、下油锅,虽说不免得上山、下海,但他待我极好,教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说闲来没事去帮忙搬搬砖头也好,哪里料得到我是在搬砖头砸自己的脚呢!履霜不必担心,我穿了厚靴,脚趾只有一点儿肿,不很疼,如今我……”
“够了吧!”
石履霜一早走进冬官府里,就听见一名书吏正大声读着什么。原本没特别注意的他,在听见自己的名字时,猛然皱起眉头。再一细听,竟然是冉小雪写给他的书信!
“啊,是石少府。”旁人纷纷低语。“快别念了!”
石履霜冷着脸站在那书吏面前,伸手素信,“把信给我。”
那书吏吓了一跳,忍不住双手奉上书纸,可另一名官员却快手抢走,对着石履霜嘻嘻笑道:“石少府别生气,这不是信。”
石履霜不怎么相信,冷然看着。
那与石履霜同职的官员将手中浅黄色纸封摊开,笑说:“瞧,这纸张夹在奏章里,自然是朝廷公文了。喏,上头还有陛下朱批咧,也有太傅的。想来这公文经过许多层级传递,也被许多人读过吧!既然如此,借同僚们笑笑,又何妨呢?”
石履霜看清楚那浅黄纹纸,果然是奏章外封。冉小雪那笨蛋,竟然将私人信件当成公文送到京城来了。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误放?以他对她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他简直不敢想像这信经过诸多层级的传递,到底有多少不相干的人看过内容了;更甭提要是经由公文署传抄出去,可就是一辈子抹不掉的铁证了。
这下可好,是嫌上回她的表白不够有力,想把他俩私情闹大,弄得人尽皆知么?得想办法把那公文拿回来才行。
然而……盛璟这人十分讨人厌,在冬官府内处处打压新进官员不说,还特别多嘴。如今信在他手上,若不拿回,日后他与冉小雪必定成为笑柄。
倘若向他索讨一次不成,被盛璟看出他极想要回这信……这可不成。
他不能容许有人掐住自己的咽喉。
冷淡一笑,石履霜故作镇定地道:“履霜的笑话,拿来娱乐各位自是无妨。可是天底下无奇不有,能拿来当笑话的未必只有履霜。”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疑虑地看着他。
“比方说,”石履霜冷笑道,“盛少府,有句诗写得极好——枝红艳露凝香——据说是李朝诗人的句子,在我皇朝则被援引来歌咏当朝某位名妓的诗作,不知盛少府知否?”
红艳楼,凝香姑娘。朝廷禁止官员嫖妓,盛璟偏偏喜欢涉足游艺场所,正好让他撞见……是老天爷站在他这一边,才让他捉住了盛璟的把柄。
闻言,盛璟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石少府这是什么话呀!好好一句美诗,跟名妓有什么关联!”他可不会承认自己是红艳楼头牌凝香姑娘的入幕宾。
“啊,没有关系么?想是我联想力太过丰富了。”石履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