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喽,大家一概平等、一概平等啊,哈哈哈。”她干笑几声站起来,投给一脸紧张的薛府士一抹鼓舞的微笑后,突然想起先前颈后那有点冰凉的触感,连忙转身向后,拉起石履霜的手,握了握,关怀道:
“你手好冰啊,履霜,是最近太过劳累了么?”
她不在府里这段时间,公务都由履霜帮她处理,想必累坏了他。
石履霜抽回手,收拢在袖袍里,眼神仍然冷冽地看着那名冬官府的新进官员,声音虽轻,口气却颇为危险地道:
“下不为例。薛府士,倘若再犯……”
在工部卿的警告下,冷汗涔涔的薛府士哪里还敢再犯相同错误。
以前他还在天官府待选时,就听说六部首长里,以冬官府大司空对待僚属最为亲善,几乎没在管事;然而也正因如此,工部卿在府厅中的地位几乎取代了冬官长,府内众僚属惟他是从,冬官府内大小诸事都得经过他手,对外周旋时更绝不吃亏,是个厉害至极的狠角色。
明明只是职二品的副长,在府内权力却凌驾冬官长之上,倘若不是官服的绣纹、腰带、配玉与印绶款式略有差异,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会以为这位石大人才是正牌首长哩。
再加上他方才见到的景象––果然,果然这位石大人对首长怀有异心啊。
官场上盛传,总有一天,冬官长的位置会换人来坐,如今石履霜之所以还肯屈居府内第二,不过是因为澜冬大人构不成威胁,暂时不想“处理”罢了。
等到有一天,他不满足现状了,小雪头儿必定会被此人一口咬住不放啊。
方才,石工部是不是有把他的手放在小雪头儿后颈上?
该不会他以为四下无人,想趁机掐死她吧?!
还好还好,还好他及时闯进来,这才阻止了一桩惨绝人寰的血案,救了头儿一命。
见职等九品的薛如临眼色游移,知道是因为刚才他所做的事情被撞见的缘故,石履霜心底恼怒,却不动声色,只问:
“薛府士,你匆忙闯进我府厅里,究竟有何急事?”
要治这种不识相的新人,以后多的是方法。石履霜故意提醒:
“不是有十万火急要事,府内官员在府里跑得这么没规矩,成何体统!”
闻言,薛如临这才想起,这冬官府里还有一条不成文规矩。据说是因为工部卿不喜属下表现出匆忙失措的样子,久而久之,府中官员因为养成行事不疾不徐的习惯,在六府众多官员之中,堪称最是有模有样。
“回、回禀大人,下、下、下官……”薛如临当初之所以会在进士及第后待选近六年才分配到正式官职,就是因为他一紧张就会口吃;为这缘由,他才会对今春六部选仕大会上,在待选官员群里独独挑选他入府的冬官长心怀感激啊。
见薛如临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冬官长澜冬帮腔道:
“不要紧,薛府士,你慢慢讲,履霜他不会责怪你的。来,告诉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知她有意袒护,石履霜冷哼一声。“薛府士不是来找你的,冉大人,他是来找下官敝人我的。”
澜冬微讶。“哦?是么?”
确实如此。薛府士勉强点了点头。所以,刚刚他冲进来,发现此时应该不在京城里的首长竟出现在副长办公的府厅内,甚至还毫无危机意识地伏在桌案上呼呼大睡,才会吓了一跳。这根本就是羊入虎口嘛!
澜冬大人啊,您实在是太、太糊涂了。可就算再怎么糊涂,也得知道谁是该防备的敌人,谁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呀。
别看你身边这个男人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就让他给骗了。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石履霜是个信不得的阴险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