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荫围绕着小城,南风徐徐吹拂,几名妙龄女子在水边采莲,这正是夏日江南河畔常见的景色。在临河面的一家茶馆的二楼,有个桌位坐着一男一女,女子将头倚在栏杆上,灵巧的大眼望着水边采莲的姑娘,眉宇间隐含着一丝愁;对面坐着一位年约十四岁的少年,秀朗俊逸的脸庞尚有着一分稚气。
少年循着女子的视线也住湖面一探,脑中浮现了欧阳修的一首小词,于是轻声低吟:“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
女子依然盯着湖面瞧,但接着念出:“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已共丝争乱。”
那“芳心已共丝争乱”不正是她此时的写照吗?离开飞鹰堡是她的选择,她以为自己可以面对这样的结果,但别离后的相思却是有增无减,且日夜侵蚀着她的心。一思及此,秦琯儿轻叹了口气。
这美丽亮眼的女子便是两个月前离开飞鹰堡的秦琯儿,而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则是邵仲书的独子邵康。
他们爷孙俩离开了飞鹰堡,走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还是决定回到扬州城。主要是因为扬州有熟识的邵仲书夫妇可照应,再来是他们认为朝廷不会料到他们又回到扬州,于是两人便暂住在邵家,打算过一阵子再作其它打算。
秦琯儿以女装打扮出现,邵仲书告知邻人她是妻子的远房侄女,秦叶因怕被人认出,便索性不出门,不是与邵仲书天南地北地闲聊,就是指点一下邵康的武功。
邵康小时常和秦琯儿玩在一块,偶尔会同他们爷孙俩上茶馆说书,耳濡目染之下,也对江湖中人起了向往之情。以前不知秦老爹懂武功,但自从秦老爹在天茗茶馆露了一手后,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三日便传遍了扬州城,整整一个月都是扬州城里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现在他们出现在邵家,邵康岂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于是央求秦老爹教他武功,秦老爹因闲来无事,便稍稍指点一番。
“你无缘无故叹什么气呀?”邵康不解地问道。
今早看她懒散得很,便带她上街逛逛,两人定累了便到这茶馆坐坐,谁知她一上楼便靠在栏杆上、望着湖面一语不发,这实在不像以往伶牙俐齿的秦琯儿。
“没什么啦。”当初是她决定要离开,现不再来自怨自艾似乎说不过去。
“骗人!我看你这次回来,动不动就叹气,还常常愁眉不展呢。”邵康才不相信她没什么,以往的阿琯根本不会“为赋新词强说愁”,现在却因为一首小词而感伤,离开扬州之后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别乱猜啦,你小孩子懂什么!”秦琯儿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
“谁说我是小孩?我已经是大人了,而且我懂得比你认为的还乡。”
他最受不了人家说他是孩子,被激怒的邵康忍不住站起身大声回道。
秦琯儿转头看着邵康。还说自己不是小孩,一句话就可把他激怒。她拍拍邵康,脸上不禁盈满笑意。
“是是是,你是大人啦!”很没有诚意地安慰道。
“你不要笑!一点都不真诚。”邵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又坐了下来。
“你当然是大人喽!”秦琯儿举起左手保证道,一双杏眼左瞧右看地环视茶馆一圈,又接着说:“不然怎么会吸引这么多少女的爱慕眼光。”
邵康一听,一张俊脸霎时通红,急忙否认道:“你……别胡说!”
邵康年纪虽轻,但在学堂上的表现一直深受每位夫子的称许,大家都认为假以时日他定能进京考个状元回来。再加上他俊逸的外貌,每每一出现,城里的千金小姐莫不对他投以爱慕的眼光。
“哎呀,你这张俊脸,以后可别到处惹女子伤心难过。”知道他年少脸皮薄,秦琯儿故意逗弄他,轻薄地在他脸上摸一把,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