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被人面鸟抓回她暂且落脚的小山涧,毕竟这个所在颇为隐密,要「算帐」的话比较不易被路过的山民打揽。
鸟爪虽不是很轻地放她落地,倒也没让她摔疼,紫鸢仅踉跄两步便站稳,刚回身,那头玄鸟已收翅,细羽敛下,黑鸦鸦身躯渐现肤色,鸟身转回人形。
「你……你……」让紫鸢惊得说话结巴的原因,并非眼前男人赤身裸体,而是他大刺刺地袒露,天光照进窄长山涧,水光亦盈盈,然后他在那些可人光点中笔直朝她走来,黑羽般的发散肩披背,躯干修长精实,全身上下尽是粗犷之美,只是他的眼……那双眼又对她「很不友善」。
燕影一逼近,见她后退两小步,火气顿时狂烧。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拉着就往山涧后的天然洞穴大步而去。
适才「追捕」她时,见她先往这儿冲,她若没往洞穴方向逃,他一时间还真不知这山涧竟有近似水帘洞的所在。
洞中自然不像他的水帘洞那样有简单摆设,但收拾得甚为干净,他目光迅速扫过,有一大叠乌拉草铺出的「窝」,有两套衣物摺好搁在一方大青巾上,衣物边有几颗梨子和青桃,像拉来青巾的对角一系再系,打个结,拎着个小包袱就可浪迹天涯。
「就这样?」他劈头便问,转头盯人。意思是,仅有这点行头也想一人过活?
紫鸢未料到会有这么一问,唇嚅了嚅,竟不太服气道:「我还有一把小柴刀。」
「哼!」
那轻蔑哼声入耳,紫鸢双颊蓦地一红,又想,明明精光赤裸的是他,他都不脸红了,为什么她该脸红?
「你这样……」她咽咽唾沫,略困难地挤出声音。「飞来飞去,变来变去,衣不蔽体,就不怕吓着谁?」
她说话还是轻巧了,什么「衣不蔽体」?根本……根本连片布都没有啊!
燕影冷笑,手仍以适当之力扣住她。
「你不是说,要我放开长久执念,遂心而行,顺意去走?要我不压抑,放任体内精血掌握所有?你还说,这样会让我自由自在,变得更强,不是吗?我飞来飞去,变来变去,衣不蔽体,全因为听了你的话,你莫非不知?」他未对她说的是,当他豁出去,自除内心封印,而非一味以心法压制后,对于异能与外貌异变的掌控反倒更收发自如。
原来那时她那些话,他到底听进去了,尽管当时怒恨她,最后还是想过,紫鸢心里有喜,但未显露,努力稳声道:「那……那你也不能这样。」
「我怎样?」燕影一把将她拉至身前,巨掌改而按住她双臂。他学会了一点,只要没脸没皮,就自由自在,这还是她给磨出来的。
紫鸢没对付过耍无赖的他,见他裸露得如此理直气壮,话说得这样正大光明,登时小口微张,满面通红。
「那青巾上的衣物和桃梨还要不要?」他问得突然,等了等,见她怔然不语,他擅自决定。「不要了吧?那就走吧。」
紫鸢被拉动了一步才清醒。「你走你的,干什么要我走?」手腕扭动,但没能挣开他的掌握。这男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跟她卯上了!
「你想走去哪里?」咬牙切齿。
她抿着唇,胸口鼓伏明显,倔着性子不答话。
「说啊!你还能去哪里?」燕影沉恨再问。
突然——
「你到底要什么?我不跟你走,我不回南蛮,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你追来干什么!」他非得逼她说出伤人话语吗?
燕影流金乱窜的双目状若喷火,胸脯起伏亦加剧。
他死瞪住她,她同样一瞬也不瞬地迎视,看到最后,她艳唇微勾,竟笑了。
「你追来,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眼眸轻佻地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