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凌菡躲在被子里,尽量将身体缩紧,自欺欺人般地期望着不要被来人发现。
但一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自欺欺人,来者的脚步声在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止住,显然是处在进退两难的尴尬中。
尴尬,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更大的尴尬。
“声音大点,让被子底下的女人也听清楚。”
凌菡紧张得不敢动弹,连呼吸都尽量压低,尴尬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却不想当此窘境,那该死的男人却像是故意刁难她一般大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不是处境为难,她现在恨不能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凌菡心头恨恨地琢磨着,却也只能忍着,同时也专下心来准备听一听来人要说什么:这番话兴许是她有必要听到的,虽然她早已领教过身边那个死男人的荒诞无耻,但如果这件事与她无关,他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是。”从声音可以判断来人是芮泽,他尴尬地干咳两声,说道,“集团董事会的紧急会议已经结束了,是在老爷的召集下展开的。会议期间半数以上的高层都主张让老爷复出,重新接管集团,其中尤以元老派占绝大多数”
“直接说结果。”司允言淡然打断了芮泽的话,仿佛这一状况全然在他的意料之中,“至于他们,你事后给我个名单。”
“是。”芮泽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清楚,司先生要这个名单意味着什么。同样,凌菡也深明其中的含义,在父亲还是凌氏集团董事长时,她也或多或少地听说过一些与派系斗争相关的事情,但父亲的手段,可比不了身边这位杀伐果决c冷酷薄情的暴君,看来这次,昊天内部将面临一场“大清洗”了——这大概就是司允言假装受伤的目的。
但这么做,清洗的面会不会太广?世态炎凉,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他“身负重伤”之际,昊天无主,大家支持老总裁回来主持大局这种事是合情合理的,仅凭这一条来进行肃清,岂不是要砍掉昊天集团的大半高层c甚至把他自己推向整个昊天的对立面?
更可怕的是,万一司老爷雷厉风行地迅速掌握住了昊天,此刻“卧病在床“的他岂不是会大权旁落?到时候还谈什么”清洗“?
他司允言虽然冷血c残暴c乖戾,但也算是个精打细算的人,这么蠢的事他应该做不出来。
这些都不是她应该关心的。
重要的是,这件事应当属于昊天的内部机密,且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什么非要让她听到?
凌菡百思难解,只得收敛心神继续往下听。
“老爷子以健康问题为由拒绝了。”芮泽继续说道,“他还说,要等您伤好了之后回来接任,在此期间,由秦少爷出任常务副总,代管整个集团的大小事宜——对了,会议结束后,他就宣布恢复秦少爷的身份,以后要改口叫司允武c司总了。”
秦止戈!
听到这条消息,凌菡几乎是下意识地全身一阵震颤,一阵悲喜难明的复杂味道涌上心头:喜的是,秦止戈不仅摆脱了私生子这个尴尬的身份,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司家少爷,同时还在事业上有了大的飞跃,从此可以扬眉吐气了。
悲的,又是什么?
她只知道,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安,但究竟是为什么,她不知道——或者说,她不敢知道,甚至期望自己能够当作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也好,因为这个令她不安的后果,太过残忍,太过恐怖。
但不论她想不想知道,她猜,司允言可能已经想到了,甚至已经在心底里开始酝酿着要怎样把她的不安变成现实了,因为在听到这个结果后,他冰冷得令人胆寒的沉默足足持续了数秒。
“他老了。”沉默过后,他语气中的不屑与嘲讽是显而易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