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胶般缓缓流下地泪,粘和了心的碎片。
他看着安静的父亲因为疼痛而抽搐的嘴角,以及带有雾气瘦削的脸。
他想父亲的心早已破碎,甚至还被碎片划的千疮百孔。那种疼痛也许只有父亲一个人能体会吧。
他总是幻想落日的黄昏里父亲独自一人坐在断桥上沉默不语,把所有的伤痛扔进深褐的湖底。
这种感觉像吸血虫一样紧缚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很多次,他都鼓起勇气,走到父亲的身边,想放下包袱般与父亲作一次长谈,父亲的背影太过高大,轻而易举的便踩碎了他全部的勇气,他嗫嚅着嘴唇,被父亲的背影深深刺痛。
他想那背影一定很孤独,很疲惫,而他却只能看着那背影在风雨中遥遥欲坠。
“咚,咚,咚”
门被使劲的敲打声将他唤醒,他看着颤抖的父亲以及受力过大而快要夭折的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脑力里有一团乱麻,线越缠越紧,紧紧勒紧他的头脑。
15岁的心灵即使经历,懂的再多,在不可预知的灾难面前还是不自禁的颤抖。恐惧像呼出的气,笼罩在身边。
摇曳的小树在暴风雨面前少了海燕的希望暴风雨更猛烈的淡定,唯独可以做的就是期许自己的枝干可以避开一切,迎风而立早已在岁月的磨练下黯然低头。
破旧的门框像久经沙场的将军拼出最后一丝的力气,只为捍卫曾经荣耀的尊严,终于它无助的发出闷的一声响,然后直挺挺的倒下。
如果再配上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肯定是一副痛心疾首,为英勇而哀婉壮烈惨淡的局面。
只是谁也没有闲情为这样天马行空的设想而鼓掌,眼前的局面已经足够赚取人的眼球。
四个彪形大汉,光着膀子,露出烈焰的纹身,其中一个还拿着一把开过封的砍刀。
整个画面就像在拍古惑仔,要是让你们去拍古惑仔,什么郑伊健啊,陈小春啊,都要统统退后,不拿个奥斯卡影帝奖也得拿个金马将吧。
顾言胜被自己荒谬的想法吓了一跳,是不是恐惧将他的头脑烧坏了,他打了一个激灵,结结巴巴的说到,“你们要干什么?”
“滚开。”一个高个子的壮实男人一脚踹开他,径直走向躺在破旧沙发上的顾志强。
后面的四个男人跟在那个高个子的身后,一副看见羊的饿狼。
闪电之间,一个满脸胡渣身上纹着一条巨蟒的胖子抓起瑟瑟缩在沙发上的顾志强,一把摔落在地上。
“他妈的,没钱充什么,还学别人借高利贷,老子今天就要给你放放血,让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后悔。”
拿刀的黄毛用脚踩在顾志强的脸上,愤愤的说。
一直没有动作,夹在人群中带着黑框眼镜,一副老大派头的那个,看也没有看地下的人,往地上吐出一口痰,不偏不倚的落在顾志强的脸上,然后低沉的说道。
“我不想让他看到明天的日出,丢人现眼的窝囊,废物。”
顾言胜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他一只手紧握疼痛的小腹,一只手拄在地上,试图站起来。汗水密密麻麻的罗列在额头上,像麦芒不断的刺激皮肤,又痒又痛。
老大的话刚说完,刀子已经刺进了顾志强裸露出的腰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口不停地往外流,像好不容易看到找到出路的人,在迫不及待的逃离。
“不要,求你们放了我爸爸,他欠你们的钱我会还,求求你们了。”顾言胜声嘶力竭的呼喊。因为用力过度,他又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顾志强看着儿子扭曲的表情,想说些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也许伤口还是让他麻木的肢体感觉到一丝疼痛,他微微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