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身旁明显低落了许多的人,又朝那阿南看去,盯着他笑意盎然的脸瞧了一会,开口道:“眼下不是卖关子的时候,医治太子的事关乎着世子殿下能否平安回到回鹘,我知道你不会连你们世子的安危也不顾,这伤你能治还是不能治?”
“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不是吗?你可别忘了你身上的伤是谁在医治。”他似乎对于我着急的表现十分不在意,依旧顾左右而言他,全然不理会我的追问道。
想着这些时日的确是他接连派人到我府上,送来能让我短时间内可以恢复到如常用剑的药方,以助我此次去往平州能够免去后顾之忧。
思绪中止在此,心里仍为太子目前不但口不能言,双手连握笔都成难事而担心,于是眸心微收:“此番确实是我有求于你们,但也关系到我朝储君日后能不能继位的大事,还望你看在曾与我达成约定的份上,重视此事。”
说完极为不悦地看向他们一个始终缄口,表情肃冷幽幽然盯着我,另一个则与之相反,永远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主仆二人,一静一动,一冷一笑,如同画上的脸谱一般呈鲜明对比。
“我是治还是不治呢?不如让殿下来决定如何?”阿南如同看戏一般,看着我听了他的话后,脸色越来越黑沉难看,依旧不为所动道。
未等那回鹘世子说些什么,此时一旁的太子突然上前,挡在了我身前回头对着我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我再为了他,这般与面前的二人置气。
我却突然想到什么,应付阿南其实有另外的办法,他虽一向爱捉弄人,但只要给足他面子不要与他硬碰硬即可,于是挤出了笑违心奉承道:“刚才是我失言了,还望您能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知道您医术高明,能够妙手回春医治好太子殿下,往后我必当一辈子都记着您这份恩情。”
回鹘世子看着我做出与刚才完全相反的表情,深灰的眸子漾了漾,轻轻抿起了笑意。
阿南大抵能听出我话中三分真心,七分假意,却仍是十分受用,扬着眉道:“让你们太子的双手恢复如常倒也不难,不过他的嗓子……”
我连忙道:“嗓子如何?”
“倒也能治好。”阿南露出一副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的自傲神情,转而又道,“些许要费些时日罢了,最短也要一月之久,这一月内我定能让太子开口说上几句话,往后慢慢调养便能如从前一般流利应答。”
听他那般确定太子能恢复如常,心底的不安渐渐褪去,太子的面容也不似刚才沉重,稍稍舒缓了下来。
宽心之余,欲拱手对他们谢过,突然想起左臂处旧伤复发,暂时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于是便直接开口道:“我在此先谢过二位,明日我便要暂时离开长安,在我重返长安的这些时日,太子便交由你们照顾医治,这份恩情不光是太子与我相欠于世子殿下,更是我朝的皇帝欠于你们的。”
剩下的话不用我点明,他们必定也知道只要往后这事情传开,皇上便没有理由将他们囚禁于此地,否则无论于情还是于理都说不过去。关乎到当朝太子被人谋害,且胆敢做出偷龙转凤妄图用一个非皇室血统的外人,来替代真正的太子,便是不容小觑的大事。
回鹘世子眼眸淡淡一扫,波澜不惊道:“先让你们的太子回房休息吧,我想他也累了。”说完微微一抬手,命令身旁的人着了侍婢进来伺候。
我连忙将遮身的幂笠重新戴在太子头上,低低与他说道:“太子殿下,这一月就委屈您留在世子府邸疗伤休养。你只需要记住,你是当朝太子,是未来的九五之尊,一朝帝王。”说完,目光里没有太多情绪的看着他。
“如果有幸能尽早回到长安。”说到这里,略停了停,再度直视他道,“殿下所不愿去做的,那些手足相残,权党相争之事,便由下官替您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