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月,夜色愈浓。烛火灯照下,看着摆在桌案上的画像,盯着画上的人脸,渐渐失了神。此次的目标,便是这个看起来未及不惑之年的男子。
“咚咚。”紧闭的门外传来浅浅的叩门声。
听了那声响,不慌不忙的将画像拿起,借着烛火点燃扔进玉盆内。不过眨眼的功夫,那画像已烧成灰烬,未留下半点痕迹。
若无其事的重新坐定,开口道:“进来吧。”
房内的门被推开,碧喜手里端着什么走了进来。只见她双手举着托盘福了福礼,将一碗羹食放在了我面前的桌案上,低眉顺目柔声道:“大人晚膳几乎不曾动筷,奴婢熬了碗参粥,如今天色黑的早,大人喝了也有助眠的效果。”
眼前的人和以往那般面上处事不惊,举止间神色淡然,白日里的事仿佛未曾发生过一样。
我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参粥,拿起羹匙轻轻拨弄了一下,久久才道:“今日你为何那般不情愿进王府,你去了那里,说不定能一朝飞黄腾达,落个更好的善终。”
碧喜听了我的话,似乎有一丝怔忡,却也一言不发。未等她开口,又径直道:“你对我说的那一席话,我听来却是有了自我了断之意。我并非怀疑你的忠心,只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决绝,可否说与我听。”
言毕,才抬头对上那双逐渐沉寂下去的双目。
我本不过是想稍加试探,越是看起来对自己无二心的人,很多时候往往会是最能威胁到自己的人。却不料她突然咬了咬唇,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开始解自己腰间的衣带,来不及起身阻止,便见那衣衫滑落在地。
慌乱间只得闭眼转身不去看她,烛火微动,听得身后的人声音没有起伏缓缓道:“大人不必如此惊慌,碧喜早已决定此生孤独到老,一生不嫁作他人之妇。您回头看看奴婢,便知今日奴婢为何那般不愿离开府中,只是恕奴婢冒犯,污了大人的眼。”
虽我与她同为女儿身,以我此时的身份,却无法做到坦然的去面对一个,在我面前一览无余的女子。整个人湮入紊乱之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莫非我的怀疑真的只是多心了?
如此想着一只手扶着桌面,缓缓的回头,映入眼中的是怎样的景象。虽她身上还留有亵衣,露出的部位除脖子以下像是被灼烧过一般,疤痕一块连着一块无一完好,深褐色的结痂更是蔓延至手臂,根本看不出原有的肤色。让人难以想象眼前的人曾遭遇过多少非人的折磨,才苟活于现在。
碧喜颤栗着双手交握,仿佛再度经受了一次曾经的磨难,几乎不敢正视我的脸道:“大人若是还不能免去疑惑,奴婢可以让大人再看看双腿上的疤痕。”
“够了……”我忙出言阻止,将地上的衣物拾起,递与她道:“快穿上吧,免受了寒。”
她擦了擦面上的泪水,挤出一丝无力的笑,接过衣物穿戴着一边缓缓道出自己的身世:“奴婢的爹娘因不满我不是男儿身,自小就被卖给了大户人家换得银两。既然做了奴才,主子若是心中有气,我们做下人的日子便也跟着不好过,轻则打骂几下,重则把你关起来饿上三两天留一口气继续干活都是常有的。就这般辗转着不间断的被原来的主子卖给别的人家,继续为奴为婢。”
“大人或许不能理解我们做下人的苦楚吧,无论换多少家主子都免不了责骂挨打,这些,奴婢倒也习惯了。只是这世上的事哪能处处都预料得到呢,奴婢身上的疤痕便是来少师府之前所留下的,如猪狗般被折磨了一通扔在外面。若不是遇到好心人将奴婢带回这府中,大抵是不能活到如今。”
说到这,她又突然跪在地上,真挚而动容道:“鸩毒一事奴婢本以为大人会迁怒于府中下人,可是大人还是待我们如往常一样,未加深究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