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宁王府内,时日渐暖,正值锦上花开之时。一个年仅五岁的孩童穿着青白相间的衣衫,头顶用金边锦带束着冠,睁着墨玉似的黑色眸子,满眼新奇地蹲在池水边,看着水池里浮出的游物。在他身边还跟着好一众侍卫,全都提心吊胆的站在不远处,生怕这个小世子一个不小心落入水里。
他们本想近身保护孩童,但孩童嫌他们碍眼,吩咐所有人皆远离他十尺之外。
“钰儿!”
一声柔声呼喊,孩童闻声回头。见得远处忽而出现一个女子,娉娉袅袅而立。面若淡白梨花,翠羽般黛烟眉下生着一双眼,美的翩若惊鸿。女子周围跟着许多宫婢,恭敬的为她撑着罗伞等候在旁。
原来这便是与当今皇上同为一母出生的嫡亲兄弟,封号为宁王,府中唯一的夫人,宣王妃。
被唤作“钰儿”的孩童如染桃花般的唇齿间扬起笑容,不再关心眼前的池水,起身朝着女子飞奔而去,环住女子,仰着一张凝脂般白皙的小脸道:“母妃你进宫许久,儿臣好想你。”
看着眼前玉雪可爱的小世子,王妃蹲下身替孩童擦了擦脸上汗水,满眼宠溺:“母妃不过进宫陪陪你姨母,她如今当了皇后,很多事都无人可以谈心解忧。”
“可当上皇后不是一件威风的事情吗,皇宫里那么多人,为何大家不与她说话?”年幼的小世子理所应当的问出心底的困惑。
王妃手里的动作一滞,绝美的双眸也随之沉了下去,很快恢复如常替孩童抚平额前的乱发,笑着温柔道:“这皇宫里不比王府,很多事情并不随人愿,等钰儿长大成人了就懂了。”
小世子似乎听出了什么,抱住她的手臂蹭了蹭,如泉水般的黑瞳把人看着,乖顺道:“母妃不必担忧,钰儿会一直陪着母妃和母妃说话。”
“那以后母妃若是老了糊涂了,你可不许弃母妃于不顾哦。”宣王妃牵起钰世子的手,慢慢朝着王府大殿内走去。
“您把钰儿当作什么人了,钰儿才不会如此不孝,圣人说过百善孝为先……”
一缕微风拂面而过,吹散了稚儿脆甜的童音与女子温暖如斯谈话,合着风声绵延徐逝。
北风急急的夹杂着雨雪随着殿门被推开肆虐涌进,比其更急迫的是随之走进的男子。未褪下的军服上蒙上一层厚厚的雪,腰间的长剑撞击着铁质盔甲。屋内的侍女脸色苍白,扑通一声长跪不起,惶恐的低下头未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男子紧锁眉头直奔床榻上的人影,却被一个宫婢拦住:“王爷,王妃娘娘此时恐不宜见人,您……”接下来的话被男子眼底的寒光硬生生的逼退,宫婢只得恭敬的走到一旁,摇头叹息。
待男人走近,却只见身穿素白锦缎纱衣的女子背对众人躺在那鹅黄帐子后,三千青丝落在枕边。女子唉声叹道:“王爷来的真不是时候,妾身此时怕是不能以面示人。”未说几句,塌上的身影剧烈的颤抖,撕心裂肺的咳声直击着殿内所有人的心。
“还不快将药端来!”男子眉间隐有忧色,紧紧盯着眼前病弱的女子,低声命令。
等候在旁的宫婢不敢怠慢,端着熬好的药呈了过去。女子被众宫婢轻轻扶起,长发半遮面只见一双眸子含着泪,嘴角殷红的血丝衬的如雪的肤色几近透明。
男子心疼至极,从宫婢手中接过小心翼翼将药喂与她,又细心的为其拭着唇边。
女子适才停止咳嗽,倾世容颜令人心悸,含着浅浅的笑:“不知能否与王爷单独说几句话。”
男子无不温柔的点了头,一拂袖众人散去。
而在大殿之外,早已是忙得焦头烂额,又是传太医又是应付等候在外多时的将士。如今边疆战事吃紧,宁亲王受了圣命不得不带兵出征,偏偏这个节骨眼恰逢宣王妃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