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走来回之下,有人注意到寝殿外站着一个约刚满十岁的少年,相比从前眉宇间已是生的越发标致立挺,经过的将士都不自觉停步看向他。暗自猜测,莫非这便是宁王府唯一的小世子,宁钰。果真连容貌也随了这天姿国色的宣王妃。
少年身旁还跟着一个侍从,撑着伞为他遮挡着此刻漫天飞扬的大雪,还一边在他耳边殷切劝阻:“世子殿下,您还是先回去吧,此时王妃娘娘不便见您,若是染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有雪花缓缓飘下,落在一双纤细浓密的眼睫上,他似乎感觉不到冰冷,只沉默地看着紧闭的殿门。
终于,殿门自内开启,身穿铁甲寒衣的男子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经过少年身边时,才停下步伐,转身看向他怔忡不止。回过神来举目望向天际,整理了心中思绪,转而神色缓和将手拍在少年肩上柔声道:“你进去探望你母妃罢,父王不在的这些时日,你要好生照顾你母妃,多……多陪陪她,父王会尽早赶回来。”
“是,儿臣谢过父王。”少年听了这才扬起满目笑意,不似先前那般郁郁寡欢,快步朝着宫殿内走去。到了殿门前似是想起什么,抬手拂去头上肩上的积雪,又紧了紧肩上的挡风斗篷,才放心的进了殿内。
过了半月之余,某深夜,宁王府内响起一阵惊破天际的哭喊声。宣王妃因病入膏肓无力回天,终是香消玉损与世长辞而去。
边疆始终未曾平定下来,烽火狼烟四起,战报一封接着一封接踵而至传入朝中,却未见捷报。直到宁亲王战死沙场的消息一出,举国上下无不哗然一片。
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惊得火冒三丈,顿时龙颜大怒,指着底下惶惶不安的大臣们骂道:“废物!统统都是一群废物!朕要你们有何用!全部给我处死!立即处死!”
一时间宁亲王府哀乐经久不息,黄纸漫天,府内众人身披白衣麻布泣声连连响起。虽是如此,皇宫朝廷之内却无人来访,更是无人关心那王府中突然失去双亲的少年,只得草草料理了丧事。人人心中只为那逐渐攻入长安的战事而惶惶不可终日,失了主人的王府大殿登时形同虚设。
又过了数月,本该是兵临城下的叛军,在一位窦将军的连番拼死抵抗下,神乎其神的大获全胜。叛军被攻回边疆以外,黎明百姓才得以安心,长安城内的繁华如初,圣上龙心大悦宣布大赦于天下。
战事结束后,皇宫朝廷不再为此忧心不止,贵为国母的六宫之首皇后宽心之余,猛然想起宫外病逝的妹妹还留有一子。从榻中惊坐而起,连夜叫来宫婢束好发戴上凤冠,披了外衣疾步朝着御书房还在批阅奏折的皇帝而去。
第二日,几乎整夜未眠的皇后,天际边才见光亮,便带着宫婢侍卫坐着凤轿摆驾至许久无人问津的宁亲王府。
直到真正亲眼目睹后,皇后只觉寒意笼上心头,一双明润的凤眸骤然紧缩。昔日的宁王府早已不似从前,像是久无人居异常的冷清。下了凤轿,几个侍卫上前合力将府前的大门推开,皇后两手分别携着宫婢面如死灰般走进王府。
一路上,杂草丛生,空气清寒。府内一株株花树已经完全枯死,景色看上去尤为破败无依。
每走一步,脚下如同踩在薄冰之上,皇后只觉双腿开始打颤心乱如麻。
突然,从什么地方传来阵阵不寻常的声音,有女子也有男子,似是哭泣又听得出那声音之中的欢愉。皇后霎时心中明了,眸中怒意大现,命令身旁的侍卫道:“去把那两个人带过来!”
“属下遵命。”领了旨的侍卫朝着声音发出的跑去,很快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那二人显然有些惊慌失措,瑟缩在一起低着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放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