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手摸着绿梗,她蹲下身子,掐了几片薄荷塞进茶壶,漫不经心地等着远处传来的金属铿锵和厮杀搏命之声渐渐平息。
这片园圃长得郁郁葱葱,种满各色草药,几个药农散布其间,受到打杀声干扰,心不在焉地侍弄着。
反正身在铭山,若不经常搅动天下武林,做些名门正道不耻的勾当,少了侠义之士三天两头寻上门来替天行道惩恶扬善,怎么好意思叫魔教?在这个问题上,教主的豁达和坦荡真是令她敬佩不已。倘若事后不需要她去疗伤解毒,她对教主的评价还能再高些。反正都是魔教,多几个缺胳膊少腿的教众,方显得特立独行嘛。至于使诈不成反吃人暗算的家伙,也配自称魔教中人?毒死罢了!
回廊转角处似乎有几个身影闪过,她没回头,傻了才会追去看呢,这时辰升火点炉子煮水泡茶吃点心才是正事儿。
等她干掉一盘子糕点,教主的召唤如期而至。随侍的药仆久经考验,不消吩咐,背了药箱跟着她走。
一路上干干净净,厮杀过后的痕迹半点不剩,教主时常自诩小有洁癖。她看看脚上穿的靴子,刚在药田里沾上泥了
“停一下。”
前来传令的侍卫闻声立刻站住,她抬起脚,把靴子上的泥都蹭到侍卫袍子上。
“大小姐”—_—||
这时候得先发制人。
“哼!衣衫不洁也敢去见教主?还不快下去拾掇齐整!”
袖风一甩,她越过侍卫径直往正殿走去。
寻常伤口教众们自会料理,要命的才需要她动手,比如说左护法何光腹部那一处深刻的刀痕,又比如骁风堂主持尧利肩头上那两孔染毒的镖伤,看样子这一批送上门来的武林正道颇有几分实力。
卢建英一死,灵台阁内乱争权,武林龙头之位空悬,有心问鼎的都蠢蠢欲动,铭山便有幸成了这帮人建功立业刷声望的热门之选。
“澄儿。”
殿上首阴影里传来教主的声音,她走近前去。教主闲坐在主位上,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两侧的灯盏形同虚设,她从未见它们被点燃过。这个人喜欢置身暗处。殿堂中成排的灯火遥遥照来,映亮他半眯着的眼,邪魅的气息就从狭长的眼缝间流泻开去。
又没受伤,叫她做甚?懒得理他。左护法腹部受创颇重,若不及时处理,以后吃饭恐怕存不住食儿。虽然左护法为人吝啬,与她宿昔有点不对付,但是她小人不计大人过,准备给他个借伤赎罪的机会。正待转身,教主抬手指向阶下。
“澄儿,你瞧。”
玉阶下绑着几名少年,披发垢面,衣衫上血迹斑斑。想想她这辈子短短十二年人生里面倒有三年魔教生活,不乏看见这般苦战之后的狼狈模样,有什么好瞧的?
“有胆量行刺本教主,武艺也算不错,可惜了,只留下几尾小虾就给你试药罢。”
原来如此,以教主的风格,越是武功高强c素质过硬的对手,越值得生擒过来折磨折磨折腾折腾,如今只有几个年少力弱的束手就擒,是有点可惜。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不过她的药人试完毒药,自然还要试解药。几年下来,人数有增无减,确实没有需要。
“药芦里还有药人。”
她步下玉阶,向昏迷不醒的左护法走去,却见旁边右护法躬身向教主请示。
“教主,既然药芦不缺人手,请教主将这几名宵小交给属下处置。”
右护法皇甫贺相貌阴柔,据闻有龙阳异癖,喜好男色。当然这与她无关。只是想到男色——随便回头八卦了一眼。方才她站在玉阶上,背光且居高临下,没看清楚面容。现在位置却刚好,这一回头也刚好,骇得她心惊肉跳!
左首那第二名少年,年龄不对,五官确足够相似。手抚上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