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再轮回,逃不掉的,就是宿命。
利刃穿透胸膛,“噗”的一声,似乎比喉咙被割开更痛些她不太肯定,毕竟被人割喉是七年前的事了,记忆中的感受比起现实的痛楚来,总是不够鲜活。顾心澄模糊地想着,努力回头去看那持剑之人。
这么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想记不住也难。
好样儿的!杀她两次了!
剑刃飞快地抽离,连同她的生息意识一并带走
也好,痛死了。
身体往下跌去,双瞳失焦,她又听见潺潺的水声,仿佛涓涓溪流,由远及近而来,一路盘山越岭,一路融雪消冰,水波渐渐壮大,声音越来越响。不知过了多久,那浩浩汤汤奔流之势,叠浪卷石,摧枯拉朽,直成轰鸣。从断崖上砸落深潭,沸反盈天。若给埋在这儿,真是死了也不得安宁
不得安宁
她睁开眼,胸口的剧痛不再。面前矗立着巨幅黑色岩壁,上不见顶,龇牙环眼的兽头成排嵌在壁上,哗哗地吐出冷泉。泉水顺势跌落,争先恐后地汇入金井,流进地下暗渠。她正踮脚站在金井沿上,右手已经探进一张兽口,摸到了那方小小的玉盒。沁凉的水流中,它竟微微发着烫。
一抹寒意悄无声息地贴上颈项,身后传来鬼魅般的耳语:“别出声,把药拿来!”
此情此景实在太熟悉,顾心澄忍不住暗暗叹气。
又来了!
身后这人负伤且中毒,多少还有些轻视她年小力弱,并不难对付。她只需扳动兽舌下的机括,侧开身子,待兽口中的细雨箭激射而出,逼退身后那人的间歇,遁入石壁后的暗门,从门后锁死这间密室,再去前面唤人来就能轻松结果了他。
这剧情走过两次了,她驾轻就熟。
前厅现有两拨儿人在眼巴巴的候着她取药,都是武林高手。一拨儿是顾家人,她父族的亲属,另一拨儿更了不得,来自当下武林领军之地灵台阁,众人所图同为救治灵台阁掌门卢建英。且不论这个灵台阁干没干过好事儿c卢掌门是不是个好人,算起来她前生后世也救过他两次了,都没得好报,七年以后死得不明不白。
做人还是得首先为自己着想啊!
倘若不救卢建英会不会有所不同?
或者,让他们把药拿走就好,她能不能不跟着同去?
定要她去也可以,治好以后,她独自溜走,既不留驻灵台阁,也不回去那顾家
犹在思忖,忽觉腕上一紧。身后那人见她久不回应,恐生变故,环臂过来,扣住了她左手脉门。这下可好,两边受制,即便扳动机括她也没法子侧身躲开了。
事到临头,犹犹豫豫,当真害人!
虽然药就剩这一颗,但自己又没中毒,救谁不是救?
指尖摸上锁簧,她咬咬牙,想想还是没拿出玉盒,试探着先开口:“这药只能解毒”
身后没回应,她就当是鼓励她接着往下说了。
“血腥味这么重,你伤得不轻吧?外面都是灵台阁的人,你想要带伤突围可不容易。除非——有我帮你。你若不杀我,我便帮你疗伤,还可以替你引开外面那些人,帮你逃出去。”
仍是没反应,在考虑她的建议?也是,任谁遇上这么合作的劫持对象,都得掂量掂量。顾心澄充分理解。人为刀俎啊,不理解也没奈何。
“我倒不是为你着想,实在是——我也不想跟着他们走。”
她垂下眼睑,目光滑过从颈项边探出的刃尖,盯着自己平复的心口,幽幽然道:“然后死得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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