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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鸿禹的营帐内——     梁炽羽脱下绒帽,目含担忧地注视着面前高大的背影,“我觉得你这一次处置得不妥当,会在军中落下一个包庇徇私的名声。”     “我做的不妥的地方太多。”沈鸿禹徐徐转身,神情肃然,“首先,我不该允许你用那名俘虏当成训练士兵的工具。他是敌人不假,但他仍然是个人。”     “你待如何?客气对他?你可知道像这样的少年,如果放归羿国,有朝一日,它会变成比今天强一千倍一万倍的杀器!你不杀他,他就会来杀我们的人,这就是战争!”梁炽羽激动起来,双肩微颤。     “公主说的意思末将全都明白,但公主曲解我酱的意思了。俘虏就是俘虏,我不可能把他奉为座上宾。我不赞成的,是公主凭借那名俘虏折磨我军的做法。”沈鸿禹娓娓道来,不骄不躁。     梁炽羽半眯起眼,“折磨?当时那伙逃兵有多么畏惧吃人的羿国兵,你心里一定比我更清楚吧?我赶到之时,烈将军已经准备处决他们。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想见到这种事发生在战时,所以才以带回来的那名俘虏为靶,供我军训练——如今倒好,都成了我的错吗?”     “公主心意,末将心领。”沈鸿禹连一个浅笑都吝啬给,“只不过在我看来,他们不该以这样的方式学会怎么存活。”     梁炽羽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末将可以给公主讲个故事。多年前我们和迟国一战结束后,我因伤而暂离了京师,在芝城的一个小镇上由隐居的名医照料,休养。”     沈鸿禹说的这段经历,梁炽羽有点印象。当时她还想把整个太医院给搬到大将军府去。     “住了小十日,我听名医之言,到街头走动,无意中听到有百姓在议论一件事,说是都督府中又死人了。我听了觉得蹊跷,于是找老乡打听详情。当时的雄州都督龚芦原本是银蛟军中的将士,龚芦在平迟一战中屡立军功,战后被陛下封了赏,还提拔为雄州都督。     “此人战时表现如何,我无从得知,但他在战后不断派人以各种手段将年幼无依的少年少女收入自己府中,而府中又经常抬出少年少女的尸体,草草埋葬。又一日,都督府中出来下人抬尸埋人,我便带亲兵悄然跟上,待他们离开后,重新挖出尸体,交给仵作进行秘密检查。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死者是被凌虐致死的,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体内还有淤血。尸体被带回的当晚还流出血泪我不信怪力乱神之言,照看我的名医说,这人死后流血泪也和其生前体内有伤有关。”     龚府的事引起了沈鸿禹的重视,他跟踪调查下去,不久便能确定,所有人的死因都一样。     “其身为朝廷命官,吃着陛下赐的皇粮,却不爱民护民,反仗着势力权力作威作福,欺霸乡里,草菅人命。我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上书朝廷,请陛下派专门的人前来调查此事。没多久后,龚芦便被收押大牢。此案落幕,我去牢中见他时,他已自戗而亡。负责审些宗凌虐案的官差告诉我,据龚芦手下的亲兵交待,他叫人往死里折磨的习惯是从一次战役结束后才出现的。”     听到这里,梁炽羽还是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沈鸿禹给自己斟了一杯温热的酒,饮下一口后说道:“我们能看到的是战争的输赢,以及带来的死伤人数,但有些我们看不到的伤,深埋在人的心中。     “龚芦心里有伤,可惜他没有意识到这伤的存在,也就无从谈起去寻找治疗这伤口的方法。扭曲的伤疤改变了他内心原本的柔软,最终让他变成了一个草菅人命的恶魔。     “我们今天所谈的那些逃兵,他们暂时只是胆小和怯懦。如果以特殊到近乎扭曲的方式,让他们短暂性地获得勇敢,其实也给他们的心口造成了特殊的烙印。     “等到有朝一日,他们离开战场,脱下这身军装,终究还是要回到芸芸众生当中,过着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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