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我知道,张大爷和我说,七夕的时候,相爱的人如果手牵着手对花灯许愿,河神就能听见他们的的愿望。”
封生没看我:“你还真相信有河神啊。”
我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又说:“也对,你都能变成人呢。”
我还是没说话。
周围都是姑娘们的笑声,尖尖刺刺的。
我和封生手勾着手,安静的站在河边。
很久以后,我说:“封生,我爱你。”
“我们是相爱的人。”
封生抽开手,扭过了头。
我走到他面前去,捧起他的脸。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没有看着我的眼睛。
我说:“封生,你不要再给烂文集工作了。”
“换我养你好了。上个月有人告诉我,当电影明星能赚很多钱。”
“我不想做你的堂弟。”
封生摇头,掰开我的手:“我要结婚了。”
————
那是家里给他安排的亲事,一个温婉的姑娘,不太爱笑。
但我不想去他的婚宴。
七夕那夜过后,我就离开了封生家。
走之前想收拾收拾,发现我也没什么能带走的东西。
后来我遇到一个女人,她说她叫李初见,又说我也可以不用记住她的名字。
她把我带去了神廊。
我在神廊拼命工作,每天赖在办公室里,别人不乐意的活儿我都接。
我不喜欢和别人说话。
他们都偷偷叫我死鱼眼儿。
我很想封生。
————
半年前,李初见喝醉了酒,满廊的撒酒疯。
她吐了我一身,然后疯疯癫癫的说酒话。
她说,四十年前是她去找的封生,和封生说我得跟她走。
封生问:“为什么?”
李初见说:“他在外面是异类,总活不下去的。”
封生沉默了很久。
“正好家里人催我成家了。”他应答。
李初见说完,又指着我哈哈大笑:“你啊,你说,你说这人类老得可真快。”
“上次见还是个年轻人呢,三年前他搬回来,再见可是个病老头了。”
“他病了?”我的眼睛酸酸的。
“是啊,好像,好像还挺重的。他还开,开了家咖啡馆,也快关门了。”
看来李初见醉的不行。
我撂下她,跌跌撞撞的穿过神廊和天桥。
我要去找封生。
天桥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妖怪们都面无表情的排着队。
身后的狸猫精拍拍我的肩:“你怎么哭了?”
————
封生很老了,我当初还是狗的样子时,也是这么老。
我问:“你好吗?”
“小葛?”封生说话已经很慢了,“你一点都没有变啊。”
“是吗。其实也变了。”
“我没再做诗人了。”
“噢,真可惜。”
“你媳妇呢,我还从来没见过她呢。”我又说。
封生的语调更慢了:“我跟她在一起不到一年就离婚了。”
“”我愣住“为什么?”
“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封生喝了口咖啡“我们都不愿意和彼此放花灯。”
“噢。这样啊。”
封生的视线穿过我。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像那年七夕在河边的样子。
我想等他再说些什么。
可我们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他太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