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阖,沉沉地睡着了。那青衣少女瞧他满面涕泪,从怀中取出手帕,替他拭了干净,微微迟疑,把手帕塞入他掌心,又将他扶靠在树干上,这才起身牵驴离去。
清晨鸟啼声中,舒云天一觉醒来。他愣了片刻,只见面前火堆未熄,那青衣少女与花驴却无踪影,不禁有些失落。忆起昨夜为留住那少女,扯衣扑怀,直如耍赖撒泼,更感羞愧难当。
舒云天素知江湖上传言自己老成持重,不过若论昨夜的光景,恐怕不比顽童差不了多少,暗想这事要传了出去,真有十个武凤雏的名头,也都得给败尽了。
他自嘲了一番,却觉心中舒坦许多,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手掌张开,露出一条手帕,忽地一怔,暗想:“这姑娘心地善良,今后碰到,须好好向她道歉。”
站起来一望,远处有道水沟,他走过去将手帕洗净了,叠好放进怀里,心想来日有缘,自当还给那青衣少女。洗了把脸,在地上解开行囊,顿时五颜六色散将出来,有如揭开了聚宝盆的盖子。
里面的物事属白色最多,自是一锭锭银子,黄澄澄的是金叶,叠有数十片,绿的是翡翠,红的是玛瑙,还有蓝的、紫的、橙的各种宝石。
舒云天背了几日,颇觉包裹沉重,这时方叹难怪如此。瞧这场面,猜到收拾之人定是甚急,怕金银不够,才塞了不少珠宝充数。他明白这是花如何交予兰韵,给她和自己做盘缠的,只是行囊里的东西,足以置地建宅,用度一生。
舒云天心里苦笑:“我从此孤身一人,金银珠宝再多又有何用?我与如妹若不是亲兄妹,相守一生一世,就是再穷再苦,也快活赛过神仙了。”可这究竟是不可能的,想了一会儿,自己也觉无聊。
他收起杂念,活动活动手脚,大感四体轻健,除了有点饥饿,精神却相当不错。心知得那青衣少女照料,发泄一番后,长久郁结之气已去了大半。
他对那少女心怀感激,回想那少女形容气质,忽感有些奇特,心道:“为什么我这么想?她到底是哪里与众不同?”但忆及前夜,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自己痛哭的情状,那少女有何异处,却是怎么也记不清了。
舒云天系好行囊,再行上路,他迷迷糊糊走了七天七夜,于现下方位何处,自己也是不知。往前走了半个时辰,望见山脚边有块界碑,书着“黄州府麻城境南”,才知自己这几日往北偏东,将出湖北。
麻城以杜鹃花闻名,虽在冬末春初,满山枯枝,但树丛遍处,也算是寒日一景。舒云天驻步而望,心道:“如妹的‘映血剑’正是以杜鹃为名。杜鹃泣血,剑意哀绝。”
耳边重现那日花如何在渡口的言语,暗暗担心她回庄后,会不会也如杜鹃一般,哀痛而呕血。当然,也幸得杜鹃花未开,否则舒云天一见血色的花朵,触景生情,难保不先吐血花间。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